沈清知道这件事时,已经是几天之后。
常鸿几个都不想拿这种污糟事,污了她和张秀娥的耳朵,也怕两人跟着担心,等到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才把结果告诉她们。
章硕那边肯定是给扔纸条了的没错,纸条上的字迹就是他的,他也辩驳不得。
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章硕就离开书院了。
据和他同村的学子说,章硕回去没两天,他爹就病死了。
听闻这事,张秀娥神情复杂,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答应了人家,肯定是收了人家的好处。那个姓王的学子给了他银子吧?既然他有了银子,他爹怎么还没了呢?”
世事无常,张秀娥也没料到,当初那个沉默乖巧的孩子,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听乔吉他们说,他爹的病早已经没救了。就算有了银子,也无力回天了吧?”沈清说道。
她对那个章硕的印象并不深,因此并没有像张秀娥这么感慨。
倒是常鸿说到这里,心中还是气愤不已,一拳头打在桌面上,“他家里缺银子早点说啊,明算科就我们这些人,我和冯轲哪个缺银子?”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可事情临到头,有些人却不一定拉得下这个面子。
一念之差,就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但对于沈清来说,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一个人总该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章硕的代价就是离开书院,从此和之前相处融洽的同窗们一刀两断,也把自己的未来尽数葬送在这里了。
“章硕都已经从书院退学,那王志方这个罪魁祸首呢?”沈清更好奇的是王志方的处理结果。
这种毒瘤简直是败坏书院风气的所在,上回中秋大考就是因为他找孟应如透题,才导致整个明算科的学子都要重考一遍。
这回公然收买同窗诬陷他们,章硕都已经离开书院了,王志方恐怕也是差不多的惩罚。
提到这个,常鸿脸色更加难看,“王志方没有离开,还好好地待在书院里。”
“啥?他都干了这种缺德事,咋还能留在书院里?”张秀娥瞪大了眼睛。
是啊,王志方都干了这种事,和他同一个考场的同窗都有心知肚明的,怎么还能留在书院里?
常鸿也无数次地想直接冲到山长面前质问,但还是忍住了。
沈清看到他这副模样,哪还有不明白的?
她直接开口询问,“是章硕一口咬定,他自己想要诬陷王志方,一切和王志方没有关系,书院也就没有继续追究?”
张秀娥把眼睛瞪得更大了,常鸿点了点头,似乎想问沈清怎么知道。
沈清也只是猜的,章硕已经丢了前程,总不可能把以后赖以生存的银子给丢了。
所以,继续维护王志方是他最好的选择。
人是趋利的动物,章硕也不例外。
好在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这几天考试的成绩也出来了,经过顾含章的一番辅导,三人的成绩进步很大。
常鸿和乔吉仍然包揽前两名,但却把第三名甩开很大一截,就连一向成绩徘徊在十几名的冯轲,都一下子闯进了前十。
王志方虽然人品不怎么样,可要不是动了歪心思,考到第三名还是很有可能的。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回他不但没考过常鸿和乔吉,还直接把自己的考试机会给作没了。
礼部尚舒和太学祭酒主持的大考,无论什么理由,肯定都不可能有补考的机会。
“韩大人和宋祭酒已经亲自见过我和乔吉了,宋祭酒还说了,只要我和乔吉能在卫视中取得好名次,就亲自给吏部写信推荐呢!”
走道这里,常鸿脸上总算多了几分笑意。
之前他在京城里瞎混,多少人都说他是纨绔子弟,现在他不靠家里的老头子,就能得到他人认可,能不高兴吗?
“真的?那可是件大好事呢!”张秀娥也高兴起来,京城来的大官不能瞎说话,得了他这句话,相当于多了一种保障,“那咱们可得办一桌,给你和乔吉那孩子好好庆祝庆祝!”
张秀娥不说,沈清也是这么个想法。
太学祭酒品阶不高,但地位特殊,朝中不少官员都是出自太学,宋祭酒的话还是有用的。
“行,我瞧着乔吉这几日一直不大高兴,正好让他高兴高兴!”反正过两天就是休沐的日子,常鸿答应得很痛快。
乔吉家离书院挺远,平时放假不多的话很少回去,他家里的条件也没办法给他庆祝,这些只能他这个当朋友的来了。
……
章硕那边本来一笔银子就能解决的事,硬生生用了两笔。
王家不像孟家,虽说同样都是做学问的,王家自己手里就有产业。地位不如孟家,过日子却阔绰不少。
给章硕的那些银子,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可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到金泽镇来念书,家里拢共就给他那么些银子,花在章硕身上多少,他平日里的嚼用就得省多少,他花钱向来大手大脚,什么时候省吃俭用过?
况且,省吃俭用能把乔吉拉下去也就罢了,偏偏乔吉一点事情都没有,还受到了宋祭酒的赏识,自己却因为这个差点离开书院。
如果不是几个先生与他祖父有旧,开口替他求情,书院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你们说,乔吉那小子真的有这么神?考了这么好的成绩,还能分出心思来防备章硕,该不会是章硕那小子和他合起伙来骗我的银子吧!”王志方被要求在自己院子里闭门思过,想了好几天都想不通。
和他同一个院子的几个学子闻言都纷纷摇头。
“我看不大可能,章硕的爹是真的死了。据说他爹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他考中功名,他应该不至于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王志方听到这话,也觉得有道理。
章硕和他说话都畏畏缩缩,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骗他?
这时有人说道:“乔吉有没有那么神我不知道,但我听他们旧生说,那位沈姑娘好像确实有那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