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哪里知道,齐铭人都已经到青州了。
她只是莫名觉得,离开宁州城后,顾含章和常鸿都有些不对劲儿。
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有迹可循的事,她还能猜个八九不离时,这种完全没有头绪的事,她也就不为难自己了。
“婶子这一路累了吧?快回去好好休息。”
一路上,张秀娥最担心的就是江老太的身体。
江老太的身子还没完全养好,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的,也不知道这一路上吃不吃得消。
一回到园子里,张秀娥连自己院子里没回,第一件事就把江老太送回她自己的院子里。
“您快好好歇歇,等吃晚饭时我再来喊您。”
江老太也没说啥,任由张秀娥安排。
马车走走停停,刻意照顾她这个老太婆,其实一路过来并不怎么累,也没啥需要休息的。
等张秀娥走了后,她就找了块破布洗了,准备在房间里洗洗擦擦。
结果,好几个月过去了,就连衣柜的顶上都一点灰尘都没有。
江老太傻眼儿了,母女俩去宁州城前,就已经决定接她回来了?显然不是,她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那她这么多年的江老夫人就白当了。
她坐在床头想着,就有个丫鬟推门进来,一见江老太手上的抹布就笑了。
“您就不用收拾了,您回宁州城后,我们家夫人每隔几天就过来亲自打扫,就连您从前穿的衣裳都放在柜子里呢!”
打开柜子一瞧,她从前那几件穿了好几年的粗布衣裳,果然还整整齐齐地放在衣柜里。
江老太把带来的衣裳,一件件重新摆回去,摆完了才问道:“你家夫人的兄长不是给了家金泽大街上的铺面,现在那铺面可开起来了?”
开铺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丫鬟实话实说。
江老太听了摇头叹气,“没出息!”
丫鬟眨眨眼睛,江大娘还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可这一回,她怎么从这骂人的话里,听出了几分疼爱呢?
……
终于回到园子里,顾含章和常鸿躺在属于自己的那张床上,才终于真正放松下来。
从京城到青州,再从宁州往返青州,虽说也在宁州休息了许多天,可出门在外怎么可能不累?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把金泽镇当成第二个家,只有回到家里才能彻底安心。
“含章,我看齐铭那小子不怀好意,现在咱们回都回来了,总不能拦着他不让他见清清吧?”
再说了,齐铭再怎么说,也是顾含章的表弟。
表兄弟两人争起来,真的能够不惊动京城?安乐县主可不是谢琼如,那可是个惯会拿身份压人的主。
“那又如何?清清不可能选他。”顾含章毫不犹豫地说道。
常鸿闻言本来还想说几句,可一看顾含章那张脸,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得,人家就是长了张得天独厚的脸。
齐铭那张脸放在人群里已经够出众了,可放在顾含章身边一比,不行就是不行!
要换他是姑娘,那也得选顾含章不选齐铭。
既然顾含章这么自信,齐铭就琢磨着说道:“咱们是不是得先下手为强,要不然吧,总显得咱们不够大度。”
可不就是不够大度么?明知人家齐铭千里迢迢来金泽,一声不吭就怂恿沈清去了宁州城。
不过,感情这事向来自私,又不是孔融让梨,怎么可能大度?
“他要是不出现,就不必同清清说。”
接下来好几天,沈清还真的没能见到齐铭。
她往返宁州一个多月,村里和铺子里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回到园子第二天就带着春柳一头扎进账册里去。
就这么早出晚归的,直到书院开学的前一日,山长才派人邀请,沈清才腾出时间到书院去。
明算科学子们的成绩有目共睹。
沈清的法子确实好用,就算在旧生们的底子不如新生好的情况下,沈清的方法依然可以让旧生们的成绩提高一大截。
去年书院还在上课的时候,山长就有想法了。
既然皇帝在青州开设学府,自然希望金泽书院面貌一新。
既然如此,他们也何不干脆一新到底,什么样的法子好用就什么法子。
沈清的解题方法刚出现时,书院上下都有顾虑,山长也是拉着孟文彦一起,整整观察了大半年,才下定决心把沈清的数学方法教给书院的其它学子。
“您的意思,是想让明算科的学子们来学我这套法子?”沈清有些吃惊,但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山长点了点头,他确实有这个意思,但这东西毕竟是沈清弄出来的,他也得询问沈清的意思。
“你若是不愿意,就当我与孟老先生没问过,不要因为此事介怀。”
沈清倒是没什么意见,知识是全世界人民共有的财富。
这些数学知识,是先辈们总结出来的,又不是她提出来的,她没资格揣着不让别人学。
而且,她帮助旧生们,也不是为了搞对立,只是为了让新生们明白,世界上人人平等,只要有条件旧生们未必比他们差。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不是每个新生都像王志方那样讨厌,大家一起跟着学也挺好的。
“我倒是无所谓,能帮助到书院也挺好的。”沈清与金泽书院渊源颇深。
可以说,她的第一桶金就是在书院里挣的,有机会回报书院,她也不是吝啬之人。
但有一个问题,现代数学知识能在旧生之中这么流行。那是因为,旧生们迫切需要出头证明自己的能力。
就算常鸿当初要不是明算成绩那么差,也不可能跟着她学那蝌蚪一样的阿拉伯数字。
新生们一直按照原有的方法学习,加上和旧生有芥蒂,真的能接受她带来的这一套?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孟文彦挥了挥手,“放心吧,我与山长也不准备强迫他们。想学的跟着学,不想学的就不学,到时成绩上有差距。道理愈辩愈明,他们自己总会明白的。”
反正,不少对这方面感兴趣的先生们都已经在学了。
说的也是,沈清觉得自己还是别太操心,总之她把方法拿出来了,学不学都是别的事。
书院那么多先生看着呢,再怎么也轮不到她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