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想过江老太或许会拒绝,可她也没料到,江老太居然会如此反感。
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想也不想就拒绝自己应得的好处的人,还真的没几个。
一时间,沈清的脑子也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兄妹俩肩并肩走出江老太的院子,沈清对常鸿说道:“既然老太太不愿意,咱们也就别逼她了。”
他们给江老太银子的初衷,是为了江老太能有个安稳的老年,不必像之前那样过苦日子,还要受人白眼。
江老太不肯要,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可以解决。事在人为,他们在青州手够不到宁州去,可张重山不就在宁州吗?张重山开着个偌大的福隆堂,帮忙照顾一个老太太,想来还是可以的。
“说的也是,舅舅既然在宁州城,还怕老太太没人照顾吗?”常鸿松了口气,这才放心下来不少。
江老太正在气头上,两人也没敢触她霉头,把结果告诉了张秀娥。
张秀娥也明白,以江老太的性子,她不愿意,没人能强迫得了她,只好帮着准备东西。
一旦决定回宁州,江老太走得挺急,马车一准备好就收好包袱走人了。张秀娥给她准备了不少东西,她都嫌麻烦坚决不带,等一家人把人送到镇外驿站,再回到园子里天都还没亮。
又过了一会儿,底下人带进来一个老太太,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布兜子,是云来村里一个老大娘。
老大娘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平时有啥要买的东西,都是家里人来镇上帮着买的,突然提着这么多东西来园子里,沈清赶紧询问。
“大娘,您有啥事让人说一声,我们回村里去找您,您怎么自己一个人来了?”
大娘笑眯眯地把布兜子放在桌上,露出里面用油纸包着的一个堆粿子。
“之前说好了,要做咱们这儿的粿子给你江大娘尝尝。前段时间不是没笋做馅儿吗?这几天冬笋冒出来了,不就赶紧给她送来了吗?”
大娘说完话,就发现沈清和张秀娥的表情有些奇怪,她也跟着愣了愣,问道:“这是咋啦?”
沈清无奈一笑,告知她,“大娘,您来晚了一步,江老夫人她已经回宁州去了!”
“啥?已经回宁州去啦!”大娘啊了一声,连忙问道,“啥时候回的,怎么都不说一声呢?”
张秀娥本来还没觉得有啥,被大娘一问,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您也别怪她,她性子怪,一定是怕见了你们心里舍不得,所以才赶紧走了。”
大娘道:“咋会怪她呢,我家孙儿的名字还是她给取的哩。”
她皱了皱眉头,看着油纸里还冒着热气的粿子叹气,“可惜啦,要是吃了这粿子再回就好了!”
……
江老太好歹待了一段时间,园子里上上下下都和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突然说回去就回去了,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好在休息了一段时间,无论是沈清还是张秀娥都全方位地忙碌起来。
入冬之后气温降得很快,青州降温通常在中午快要吃午饭那会儿。
这种时辰降温非常难受,明明一大清早直来还能穿薄裳,可一到中午冷风就飕飕地往领子里钻。离家近的还能跑回家里换件衣裳,回不了家的就只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了。
在青州过了一个冬天,饶是沈清已经有了些经验,却还是被突如其来的降温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在底下人想得周到,察觉天气冷了,便给几人送来了衣裳。
换了件厚实些的衣裳,热腾腾的饭菜下肚,沈清总算缓过来一些,方才和张秀娥在柜台后头
没过多久,一个中年男子缩着身子跑进铺子里,在货架上拿了一盒胭脂,结账时看到柜台后头小木人身上穿着的羽绒服。
“掌柜,你们家这棉衣多少钱一件?”
羽绒服多少有些蓬松,但和棉衣可不是一种东西。
来了生意,沈清干脆把模特身上的羽绒服拿下来,给中年男子感受,同时也把羽绒服的价格告诉了他。
中年男子本来以为是棉衣,拿到手后才发现这衣裳看着挺厚实,拿到手里却轻飘飘的,一点份量都没有,不知道里面填了什么东西。听了价格之后更是连连摇头,一朵朵蓬松厚实的棉花衣裳才卖多少钱?
这一件普普通通,看不出一点特别的衣裳,就卖四百五十文钱,他可狠不下心花这冤枉钱!
“不要棉衣,就要这胭脂。”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把衣裳还给沈清。
沈清解释了这不是棉衣,不过对方显然没放在心上,她也就没多说什么,把羽绒服重新挂回去,倒是张秀娥好心提醒了一句。
“看这天气晚上还得降温,听您的口音是外地人吧,要是没带足衣裳就带件回去吧,保准暖和!我们南北杂货在金泽镇可是有口皆碑的,一分钱一分货绝不坑您!”
中年男子笑着摇了摇头,“多谢,我还是到别处瞧瞧吧。”
客人都说不要了,张秀娥也不会上赶着卖,收了中年男子一盒胭脂的钱便没再说什么。
铺子里烧了炭,外头的风又吹不进去,倒是挺暖和的,一走出南北杂货,妖风就一阵阵地刮。
中年男子刚在街上走了没两步,嘴唇都冻紫了,好不容易看见一间成衣铺子,连忙走进去,“掌柜,您家可还有棉衣卖?”
掌柜一脸抱歉,“这位客官不好意思,您来得真不巧,最后一件棉衣刚被买走,女子穿的衣裳倒是还有。样式倒是差不多,就是颜色有些艳,要不您凑合凑合?”
他一个大男人,穿女人衣裳像什么话?
中年男子皱起眉头,“你们不是卖成衣的吗,怎么连件棉衣都没?”
掌柜解释道:“今年京城的先生们来了咱们金泽镇,这镇上一时间真是客似云来。这天气不是冷得厉害吗?谁也没想到,现成的二三十件棉衣一上午就卖空了。”
这也怪不得人家店家,中年男子在附近的成衣店转了一圈,居然一件棉衣也没买到,只好折返回南北杂货。
也就这会儿工夫,沈清手上卖出了三四件羽绒服,中年男子眼见连小木人上的羽绒服都被沈清拆下来了,急忙喊道:“掌柜,他们出多少钱,我出双倍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