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鞭子居然是母亲的遗物?
季文彬眼皮一跳,先是有些怀疑。可转念一想,昨日他父亲确实派孙广福来了一趟国公府。
为了安抚沈清的情绪,将母亲的遗物送给沈清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季文彬心中一阵阵酸。
宁怀英的遗物,季伯礼自来最宝贝不过,连他这个亲生儿子都不能触碰。
季伯礼居然将母亲生前使用过的鞭子,直接送给了沈清!
要是这条鞭子损坏了,季伯礼说什么也不可能放过他。
季文彬投鼠忌器,也就是这么愣了会儿的功夫,江文江武冲上来直接拧了季文彬的胳膊,将他按在椅子上。
沈清见季文彬被两人制服,便让碧痕给她披上斗篷,提着手中鞭子,径直向外走去。
“我是季家老爷,堂堂朝廷命官,你们没有资格扣留我!”季文彬心急如焚,眼看沈清领着几个丫鬟离开,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跟上去。
沈清见他还不老实,冲江文江武说道:“季大人是稀客,好不容易来镇国公府一趟,自然得好好招待。你们二人留在府中,不可失了待客之道。”
江文江武哪里还不明白沈清的意思,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好酒好菜招待季文彬,便让沈清放心离去。
镇国公府的门房,只见季文彬进去没一会儿,沈清便带着院中几个大丫鬟大步流星走过来。
他心中有些惴惴,正要上去问安,忽然门口一阵穿堂风吹过,露出沈清手中的鞭子。
门房一时愣住,回过神来沈清已经上了马车。
“少夫人气势汹汹的,这是要往哪里去?”另一个年纪大一些的门房惊讶地问道。
顾含章和沈清的院子离得远,平时跑腿的都是这个年轻的门房,他刚才离开了一会儿,并不知道季文彬已经进了镇国公府的大门。
门房只看见季文彬进去,却没看见人出来,又见沈清满面寒霜,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他叹了口气,面上露出感慨而又同情的神色,“有些人……怕是要自讨苦吃喽!”
……
沈清坐着马车很快来到季府门前。
季府门房见是国公府的马车,自然毫不犹豫放行。
下了马车,沈清领着蕊珠和碧痕等人往前走,季府的丫鬟婆子战战兢兢过来行礼。
沈清径直往前走了几步,这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柳吟霜和崔素素住在哪里,便随意叫来一个婆子问路,“崔素素住哪个院子?”
婆子见她手中盘的马鞭,不敢怠慢,急忙说道:“崔姑娘和表姑奶奶本来住在一处,后来老爷认了崔姑娘当干女儿,便搬去了府里的晴雪堂。”
沈清扔下婆子,一行人直接改道晴雪堂。
晴雪堂连夜换了丫鬟婆子,季文彬来到晴雪堂听了崔素素的哭诉,自觉自己实在不尽心。
私底下吩咐下去,今日清早就找了人牙子,精挑细选了几个下人,将崔素素身边的人都换了一遭。
这些人今日刚进季府,自然不认得沈清,见到沈清手持马鞭直接闯入,一个打扮光鲜的嬷嬷便大声呵斥,“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晴雪堂,住的可是府里的大姑娘!敢带着人闯我家大姑娘的院子,活得不耐烦了?”
话音落下,蕊珠走过去,一巴掌抽在她脸上,“呸!不要脸的东西,这晴雪堂里住的,也敢称自己是季府的大姑娘。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家少夫人才是季家嫡长女,扯了张虎皮就敢称大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儿?”
蕊珠平日里温婉能干,骂起人来唇舌就像生了利剑。
这嬷嬷也是第一天来季府,只听外人说季家只有沈清一个孙女,哪里知道季文彬还收了崔素素这么个干女儿。听人道是去季府服侍季家姑娘的,自然把崔素素当成沈清。
她来到季家还有些纳闷,崔素素一个小家碧玉,怎么就在京城人口中成了不可方物的美人儿?
被蕊珠打了一巴掌,捂着脸战战兢兢看向那披着火红斗篷的年轻女子,一时间便是又敬又惊艳又怕。
与她比起来,崔素素算什么,这才是高门里宠出来的千金小姐!
沈清越过嬷嬷的目光,直接进了晴雪堂。
几个丫鬟已经知道沈清的身份,硬着头皮上来拦,她们早上被买来时,身契已经交到崔素素手里。
哪怕得知沈清的身份,也得护着自己的主子,否则还不知道下次要给卖到哪里去。
“崔素素在院子里?”沈清扫了几人一眼问道。
不等丫鬟们回答,这么大的阵仗已经惊动守在院里的柳吟霜。
柳吟霜从崔素素卧房里走出来,就见到今早来的掌事嬷嬷,脸上挂了个红彤彤的巴掌印,沈清带着一群丫鬟,手中还提着根马鞭,顿时大惊失色,“清清,你拿着马鞭闯进门来是想打谁?”
昨日崔素素便带着伤回来,今日沈清又手持马鞭闯进晴雪堂,还纵容手下婢女,将崔素素院子里的管事嬷嬷给打了。
她们母女是寄住在季家,可她们不是你们季家的下人,任由沈清打骂。就算要赶她们走,那也得是季伯礼和季文彬说了算。
“柳夫人觉得,我想打谁?”沈清将马鞭盘在手中,手指轻轻摩挲鞭柄上突出的宝石。
柳吟霜抿了抿嘴唇,“清清,你贵为世子夫人,也算得上大家闺秀。你我虽然是远亲,可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行为如此无状,就不怕传了出去京中人议论?”
昨晚季文彬离开后,崔素素忍不住把马场上的事如实和她说了。
崔素素确实不该挑衅沈清,可沈清大清早找上门来,实在是欺人太甚!
她本来还想同季文彬说情,说沈清也不是故意的,但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
沈清还没说话,蕊珠便冷哼一声,“我家主子金尊玉贵,自然不是什么东西都打,也不怕脏了主子的手?”
“沈清,你就是眼红爹爹疼我却不疼你!”崔素素听说沈清提着马鞭找上门来,躲在门后不敢出来,听到这话推开门气红了眼睛,“你要是敢用动我一根汗毛,看爹爹回来怎么收拾你!”
沈清还当她不知道呢,她来京城这段时间,已经将沈清的底细摸干净了。
还真以为自己是千娇万宠的千金小姐呢,前几年还在地里刨食,不过是凭着一张脸,攀上了镇国公世子这条高枝。
这出身简直比她还不如,凭什么沈清自己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便见不得别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