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跪下去,常鸿才反应过来,委屈巴巴地看着顾含章。
多大的事啊,顾含章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常鸿跪的太快,顾含章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完。
他望着常鸿一阵无奈,“不是让你跪我,你朝右边转转身子。”
顾含章不让自己跪他,那还跪的什么人?
常鸿没反应过来,只是在下意识听着顾含章的话。转过身子才发现,自己面朝的是张秀娥。
常鸿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过来顾含章什么意思,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在秀娥姨家蹭吃蹭喝这么久,确实应该跪跪秀娥姨!”
张秀娥吓得赶紧站起来,身子转到一边去。
常鸿是沈清和顾含章的朋友,她一直拿常鸿当自家小辈看待。再说了,就常鸿那胃口能吃多少东西?乡下的庄稼汉一顿就能吃常鸿一天的分量。她们家现在又不是没钱,怎么会计较这点东西?常鸿帮她们母女俩的可多了去了!
“这咋能行?不就吃点东西,可不值当下跪!”张秀娥着急忙慌,要把常鸿从地上拉起来。
张秀娥说得对,这点吃喝用度的银子根本算不上什么。再说了,自己去年去京城,花起常鸿的银子可没手软,常鸿哪放得着给她娘跪下。
常鸿跪得这么干脆,表面上是被顾含章吓的,实际上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甘情愿地配合罢了。
想到这里,沈清也懒得和她娘解释,凉凉地看了眼常鸿。
“娘,你是他长辈,他朝你下跪你受得住,就让他跪着,拽他起来干啥?”
闺女发话了,张秀娥也就不再拽常鸿,而是静静等着常鸿下一步的动作。
常鸿其实早就有这想法了,只不过沈清不高兴,他才一直没有提出来。可他虽然没有提,实际上的行动却十分到位。只要书院一休沐,一准往铺子和园子里跑,不是帮着南北杂货卖东西,就是在园子里陪张秀娥说话,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
“我以为这事你过年时就该办了。”顾含章说道。
常鸿摸了摸后脑勺,弱弱解释,“这不是时机没到吗?”
顾含章恨铁不成钢地瞥了常鸿一眼。
张秀娥听懵了,这一桌人说话咋跟打哑谜似的,她一点都听不懂呢?
张秀娥不用听懂,也不用继续琢磨,因为常鸿已经朝地上咣咣地磕了两个响头。
“秀娥姨,我一见您就觉得亲切的很。我母亲去得早,您就像我亲娘,清清就像我亲妹妹,我想认您做干娘,您就收下我这个干儿子吧!”
张秀娥当然察觉常鸿对她的感情,却怎么也没料到,常鸿会想认自己当干娘。
自己不过是个农妇,常鸿却是经常来的贵公子,两人一个天一个地,张秀娥哪里敢收常鸿当干儿子?这要被人知道了,说自己喜欢攀高枝也就算了,关键是常鸿他亲人还在呢,人家能高兴多这么一门穷酸亲戚?
“不成不成!”张秀娥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
谁知,她刚拒绝常鸿,就见常鸿眼眶一红,一副受伤的样子。
“一定是我哪里不好,惹了秀娥姨一不喜欢,秀娥姨才不愿意认我这个干儿子。”
张秀娥向来心软,看见常鸿受伤的样子,抓心挠肝地想安慰常鸿的词。
常鸿哪能等她想出来,苦笑了一声,“秀娥姨不必多说,都是我做的不好,不怪秀娥姨。”
他顿了顿,一双眸子盛满忧伤,“我难过不要紧,只是清清毕竟是个姑娘家。我一时情急带她去了京城,又迫于父命来园子里
“外头那些烂心肝却怎么样?”沈清冷冷一笑,双手抱胸坐在凳上。
如果不是知道面前的是常鸿,她还以为常鸿被什么人偷换了芯子。
常鸿这小子,为了让她娘收下他这个干儿子,就连这么绿茶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明知道她娘最疼爱的是自己,可只要想到以后这家伙也跟着自己一起叫娘,沈清心里就不大舒坦。
常鸿敢这么做,纯粹是因为今天有顾含章在给自己撑腰。
可看见沈清的笑容,还是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
沈清忍不住瞪了一眼顾含章,顾含章朝沈清绽开一个无辜的笑容……
张秀娥已经无暇顾及几人的互动了,常鸿的话说进她心坎里。
沈清这回是女扮男装进京的,可沈清不可能永远女扮男装。等到两家人谈婚论嫁,她之前的事情总要被发现。闺女不可能和常鸿有什么,这点他们都非常清楚。可外头人清楚吗?就算外头人也清楚,又不是人人都心地善良,总有些见不得人好的人,借着这个由头胡乱编排。
闺女要嫁的是普通人家也就罢了,可闺女未来大概率会嫁进镇国公府。
寻常人家的婆媳都不好相处,更何况那些高门大户的?
常鸿说的对,她确实不能让闺女被人拿住把柄。何况,她心里对常鸿这孩子还挺喜欢的。
“清清,还不快叫兄长。”张秀娥犹豫了一会儿做了决定。
既然收了常鸿当干儿子,从今往后她会像疼亲生孩子一样疼他。
儿子比闺女大上那么几岁,沈清是该管常鸿叫哥哥。
沈清看了一眼笑得一脸傻兮兮的常鸿,这声兄长愣是叫不出口。
从前他把这两人当祖宗供着,现在一个成了他妹妹,另一个是他未来妹夫。
看这俩以后还敢不敢逮着他一个欺负?他常鸿今天就是要咸鱼翻身,当家作主,以后都是他使唤这两个!
常鸿占到便宜,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还委屈得很,“娘,妹妹她不愿意叫我。”
张秀娥赶紧道:“清清,你可不能欺负你哥哥!”
她欺负常鸿?
“娘,我什么时候欺负哥哥了?”沈清气得磨了磨后槽牙,脸上挤出个笑容,“您就放心吧,这次我和哥哥一道去宁州,一定好好互相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