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哪里知道后头的事?
回到虎子的住舍,孩子们都已经安静下来了。教虎子的许先生是一个年轻人,见了沈清有些脸红,不大敢往她这边看。
沈清摸了摸虎子的脑袋,冲他笑笑,“许先生对不住,我弟弟有些调皮,让您费心了。”
这些话,郑德一个大老粗,是想不起来和先生说的。他把沈清当亲侄女看待,有些客套的话,沈清自然得替他说。
郑德听了连连点头,“对对,孩子调皮,先生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我这个当爹的绝无二话!”
“沈姑娘哪里的话?”许先生一张脸红到了脖子根,“教书育人是我辈职责,自然不敢懈怠。只是金宝那孩子,最近确实性子急了些……”
沈金宝?
沈清愣了一下,她都和老沈家断绝关系了,管沈金宝的事情干什么?看这先生二十出头的模样,怕不是刚到金泽书院来,不知道她和老沈家的事情。
沈清摸了摸鼻子,“许先生来书院多久了?”
“我是今年秋收过后才来的书院……”许先生愣了一下,“沈姑娘有什么事吗?”
秋收过后……那确实没什么事了,沈清笑着摇了摇头。那个时候,她早和老沈家没什么来往了。
不过年轻人对教育事业热情高,沈清确实很欣赏。毕竟孩子是祖国未来的花朵,有了这样认真负责的先生,培养出栋梁之材,她脚下的这片土地才能不受战火滋扰。
沈清没打断许先生的话,这年轻人顿时打开了话匣子,竹筒倒豆似的把沈金宝的事和沈清说了。
“金宝这孩子……在书院有些孤僻,不大和同学往来。性子也确实娇气了一些,做家长的不能惯着,男孩子就该让他多吃点苦。”
“还有,小孩子白白胖胖固然可爱。但据我所知,若是长得太胖,其实对身体是不好的!”许先生一脸着急。
古今当老师的都一样,有些话不能和家人说的太直白。沈清却是听得明明白白,性子急?孤僻?说白了就是自私霸道,弄得同学们都孤立他了。
要不然刚才两个孩子扭在一起,其他小孩怎么帮的都是虎子?
“这孩子……确实被他奶宠坏了。”沈清深以为然地点头,“再这么下去,迟早会长歪。”
许先生听了沈清这话,简直像遇到了知音。他接手这个班的孩子后,因为沈金宝的问题,没少找老沈家谈话。
沈老太出了啥事都是别家孩子的错,嚷嚷着要替别人父母教训孩子。朱婉宁看上去倒是个明事理的,几次下来许先生也是看明白了,沈金宝这大伯娘压根是不想管孩子呢!
只可惜,沈清可不认为自己是老沈家人,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一户姓沈的人家!许先生说话她听归听,至于管沈金宝那个熊孩子?
对不起!她可没那么大本事!
沈清听了一会儿许先生诉苦,就打算往顾含章那边去。书院正式学子要比启蒙班的孩子多上会儿课,她估摸着现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清清姐,你这么快就走了啊?”
好不容易见沈清一面,虎子恋恋不舍。
“你在书院好好读书,下回来书院看你,给你带冰糖葫芦。”沈清安慰道。
郑德瞪了一眼自家儿子,“别缠着你清清姐,你清清姐不用干活啊?都和你这么闲!”
“我哪闲了?每天都要背好多书,写好多字!”虎子嘟起嘴,“而且,不光我喜欢清清姐,书院好多学长也喜欢清清姐呢!”
“你这臭小子,毛还没长齐的东西,你知道啥是喜欢?要敢出去胡咧咧,不但我要
虎子冲着他爹吐舌头,他咋不知道啥是喜欢?他就很喜欢村里的二丫,长大了想娶二丫做媳妇儿那种!
这话他当然不会往外说,可他清清姐长得那么漂亮,学长们喜欢清清姐不是应该的吗?他可不觉得清清姐有啥错!
“好了,德叔。您就放心吧,虎子自己心里有分寸。”沈清笑眯眯的。
郑德自己不大行,生出个儿子倒是鬼精鬼精的,虽然读书没太大天分。但就凭这股子机灵劲儿,以后也不会吃亏。
“那你赶紧去,别叫顾公子等急了!”郑德点了点头。
沈清和虎子道别,揣着个小酒坛子往顾含章的学舍那边走。
许先生不忘上来叮嘱,“沈姑娘,金宝的事情你可别忘了和你家人说。孩子的教育问题,可耽搁不得!”
沈清胡乱点头,要她管沈金宝,还不如和许先生谈谈,肥胖引起的三高、糖尿病和脂肪肝!
出了虎子学校舍没多久,顺着书院的大道走,很快就看见顾含章和常鸿等在路边,江越站在两人身后,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这段时间,沈清没功夫下厨,两人的三餐要么是别院的厨子做的,要么是张秀娥做的。
常鸿一眼就瞄见沈清怀里的酒坛子,馋得直咽口水。他在吃饭上是不挑剔,可他又不是木舌头,当然知道谁做的好吃!
“沈姑娘又给做了什么好吃的!”
“找个地方打开不就知道了吗?”自己做的东西受欢迎,沈清当然高兴,手里的酒坛子一把塞进常鸿怀里,“别急,我做了挺多,少不了你这口。”
常鸿抱着酒坛子,闻着酒坛子里散发出来的咸香味,心理一本满足。
“瘦了。”
顾含章走上来,心疼地碰了碰沈清的脸。好不容易才养胖了几分,眼见着又清减下去,小巧圆润的下巴,又瘦出了下巴尖。整个人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气质,和两人刚见面时有些像,却又有一点不一样。
沈清知道顾含章心疼自己,隔着衣裳捏自己的二肱头肌,“瘦不是正常的吗?你看我胳膊上的肉,是不是结实多了?你知道什么叫健身不?锻炼出肌肉,那才叫好身体,像那些千金大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体怎么好得起来?”
两人站在一起,一个讲健身知识,另外一个一脸宠溺地听着。
讲这之后,沈清才恍然想起,顾含章是练武的!拿后世那些健身知识,到他面前来讲,不是班门弄斧吗!
常鸿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这是一般姑娘家能说出来的话吗?换做别的姑娘,被心上人这么关心,早就含羞带怯,顺着对方的话撒娇了。
顾含章千年铁树开花,沈清只要一撒娇,还不把家底都掏出来给她?可惜这姑娘不开窍,比男子都要强,处处想着自强自立。也是瞎猫碰着死耗子,顾含章就好这一口。
常鸿总算明白,为什么京城里那么多娇滴滴的小姑娘,上赶着往顾含章身上扑,都没能让这祖宗多看一眼了。
算了算了,他自己还没着落呢,哪有空关心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