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染上瘟疫的人,岂只是简单的发热,呼吸困难,全身关节都是痛的,肺几乎要被咳出。
一夜过去,又死了几个人。
那些难民本就又饿了许久,身体素质极差,一旦染上这病,基本上是救不回来的。
太子世都的情况也并没有好转,水土不服,又感染瘟疫,便是雪上加霜。
静王这边本是要去元州赈灾,太子染了瘟疫,要走的他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只是派人压着粮食继续前行,务必把粮食送到难民的手里。
送走了车队,待他再回来,听闻蔡文善又去了太子那边,静王也就找过去了。
文善拿了些清淡的粥过来。
昏睡的太子世都听见她的声音,睁了睁眼,有气无力,说:“你现在,给我出去。”
“把粥喝完,我就出去。”她反而坐了下来,一副他不喝,她就是不肯走的姿态。
二狗子忙帮着来把太子世都扶了起来。
文善拿了粥勺,喂他。
太子勉强吃了一口,也感觉不出任何味道,又因为是她喂的,勉强咽下。
他眯着眼看她,精神恹恹。
文善心疼不已,再喂他,说:“多吃些才有力气,才恢复得快。”
他便又喝些。
文善轻声说:“你一定要活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只有随你去了。”
他猛然看着她,本来毫无生机的他这会眼睛里就闪过光芒,拼了力气也要问她一句:“要为我殉情吗?”
文善看着他模样上挺期待的,点了头,说:对。
如果这样的答案可以让他更有精神的话,她可以违心的这样说。
太子世都高兴了一会,说:“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不过,他勉强自己打起精神,嘱咐她:“我若真是救不回来,你也别做傻事,想想你爹娘,他们该多伤心。余生就跟静王好好过日子吧,心里别念着我,把我的好全忘掉,免得他知道了,不高兴了,就不会待你好了。”
文善极力把眼泪憋了回去,喂他吃粥。
太子看着她,也不再说什么。
实在是说了一番话后,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待喂过饭,文善站了起来,对他说:“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转身离去的时候,眼泪汪汪的。
不远处,静王看着她。
她刚刚话,他自然是听见了,面上也并不好看。
等她离去,静王也走了过来。
太子世都几乎没了说话的力气,躺着喘了会气,直到听见他唤:“皇兄。”
他闭着眼回了一声,说:“你来得正好,我刚好也有话和你说。”
静王瞧了他一会,说:“有什么话就都留到你好了再说吧。”
太子世都惨淡一笑。
他怕自己不说,以后会没说的机会了。
他喘了口气,和他说:“对文善,都是我一厢情愿,她一直把我当亲哥哥,倒是对你一见钟情,我之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
这事必须解释清楚,他怕自己撑不过去了,到时候静王又为这事耿耿于怀,反而不能全心对待文善。
静王平静的回他:“皇兄不必刻意解释,我知道她只是为了安慰你,才说那样的傻话。”
太子没言语。
他和文善之前的谈话,他是听见了吧。
“我皇兄精神不大好,就不打扰了,好好歇息吧。”
静王离去后,太子世都喘了好一会。
后来,听二狗子告诉他,这院里的人少了很多,当初跟他一块逃难出来的,差不多都死了。
太医根本拿不出医治的法子。
就那些难民的身体素质,一旦被感染,就是病来如山倒,很快就没命了。
倒是二狗子,别看人瘦小,身体素质不错,一直照顾他,也一直没有被感染。
又由于他是当朝太子,太医对他也是尽心尽力的想办法了,虽然感染了,这命还一直吊着,一直吊了五天,用过各样的药后,他退热了。
这热一退,文善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
端了太医煎的药,她又亲自过来喂他喝下,说:“表哥吉人自有天相,来,把药喝了。”
二狗子说:“太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太子世都精神也好了不少,精神好心情就好。
“这药怎么没味?”他一边喝了她喂的药,一边诧异。
各种药材混合在一起,以往都是苦得能要人命。
文善诧异,道:“苦的啊……”
闻着就苦,怎么要能会没味道。
二狗子一旁说:“太子,你不会是失去嗅觉了吧?”
文善赶紧让他去把太医叫过来。
二狗子门外吩咐一声,有侍卫前去叫人。
过了一会,华太医过来,给太子做了检查,最后确定,他失去了嗅觉。
文善问他:“华太医,这嗅觉几时能回复?”
华太医叹口气,说:“往年也有过几个别因感染瘟疫而被救回来的先例,据记载,人虽是被救回来了,身体上却会出现各种的后遗症,有的人器官失灵,有的人出现失魂症,肌肉萎缩,无力,失眠,活着的人会继续承受后遗症留下的折磨。”
文善眼神染上几分凌厉,质问:“华太医,不能彻底根治吗?”
华太医微微一抖,回她:“还需要回太医院,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