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虽然感觉压力小了很多,但乾清宫着火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依然没有定论,查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能够证明是天灾或人祸的蛛丝马迹。
只能一边召集匠工重修乾清宫一边慢慢查。
但他直觉这应该不是一起简单的天灾,毕竟三大殿比乾清宫要高多了,都安然无恙呢,为何独独乾清宫遭遇雷电着火了?
况且还偏偏那么巧,就在他去了真定府,人不在时的火。
可怀疑终究只是怀疑,找不到任何证据也没辙。
这天,他等到陈炬从辽东派回来的心腹,让他查看藏在乾清宫里头的银票烧毁了没有。
王安清楚朱翊镠私人财富很多,接到讯息后忙去查看。
乾清宫是紫禁城内廷正殿,后三宫第一座宫殿。
乾清宫面阔九间,进深五间,高二十米,重檐庑殿顶。
殿内明间、东西次间相通。
明间前檐减去金柱,梁架结构为减柱造形式,以扩大室内空间。
明间后檐两金柱间设屏,屏前设宝座,东西两梢间为暖阁。
后檐设有仙楼,两尽间为穿堂,可通交泰殿、坤宁宫。
乾清宫正殿宝座上方悬有一块“光明正大”的匾,匾的背后藏有一个匣子,听说皇上的私人银票就放在匣子里。
这个地方放多少钱都安全,因为宝座只有皇上才能坐。
“光明正大”的匾已经被烧坏了,但因为这一片地方还没有维修到,故而匾的残骸还在宝座上方挂着。
王安将匾取下来,发现还好,因为背后的匣子是金制外壳,所以并没有烧烂,那银票应该还在。
然而,王安打开匣子一看,里头空空如也,哪有什么银票?
“万岁爷会不会记错?”王安忙问回来传话的心腹。
“应该不会。”那名心腹摇头,继而道,“万岁爷与陈公公交代很清楚,银票就放在光明正大匾背后的匣子里,数目是二十万两。”
“可你也看到了,什么都没有。”王安将匣子一摊,“幸好让你一块儿来,否则还怀疑我独吞了呢。”
“那现在怎么办?”
“走,随我一道去见皇后娘娘。”王安当机立断地决定。
……
坤宁宫。
郑妙谨了解一番始末后,诧异不解地道:“居然还有这种事儿?”
王安道:“对呀,万岁爷绝对不会记错的,可匣子并未被烧毁,里头的银票怎会不翼而飞呢?”
郑妙谨当然也不会怀疑朱翊镠的记忆力,二十万不是小数目,肯定就是放在光明正大匾背后的匣子里。
可为什么不见了呢?为什么?
“莫非与这次火灾有关?”
“难道与这次火灾有关?”
郑妙谨与王安几乎同时想到这个。
那名派回来传话的心腹也点点头。
“你说,为什么这样想?”郑妙谨让王安先说。
王安分析:“回皇后娘娘,奴婢一直觉得这次着火十分蹊跷,其它宫殿都没事儿,唯独乾清宫着火。”
“所以,奴婢怀疑匣子里的银票或许早被人偷走了,趁电闪雷鸣之际,故意纵火,以掩盖其偷窃行为。”
“可没想到咱早有提防,加派人手值守,所以火势自然得到一定控制,并没有将乾清宫完全烧毁。”
末了,王安又补充一句:“当然,这只是奴婢的猜测,并没有确切证据,不知皇后娘娘怎么想?”
郑妙谨道:“可谁有那么大胆,敢去偷这里的钱呢?况且,皇上既然将钱放在匾后的匣子里,也算得上是藏了,既然是藏,就不会有几个人知道。你之前知道这事儿吗?”
“奴婢不知道。”王安忙摇头。
“对呀,你是乾清宫掌作,又是皇上如此倚重的人,都不知道这事儿,那还有谁知道呢?”
“也是,按理说只有万岁爷知道,这块匾上的四个字,是嘉靖皇帝爷亲笔所书,谁敢动匾?”
“可银票丢了是事实。”郑妙谨道。
“真是奇怪!”王安冥思苦想,喃喃自语地道,“银票怎么可能不翼而飞?肯定是有人暗中捣鬼。”
无论如何,王安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就是有人做了手脚,可这个胆大妄为的人到底是谁?
“这件事暂时还是不要公开,暗中调查即可。”郑妙谨嘱咐道。
“奴婢明白。”王安点了点头,感觉凭借他一人之力很难追查清楚此事,毕竟连目标对象都没有锁定,但又不好意思向皇后要更多人手协助他。
“你马上去通知冯公公,将这件事告诉他,让他留意钱庄、赌坊之类容易花钱的场所。”郑妙谨吩咐道。
“奴婢遵旨。”
“还有,将乾清宫所有公公、宫女名单列出来一份儿,送到我这里。”
“好,奴婢稍后便送来。”
“关注每一个人最近的行为动态。”
“奴婢明白。”
“去吧。”
……
冯保从王安那里得知此情,更加纳闷儿,内廷不是已经整顿过一次吗?
该清理的都清理出去了呀,怎么还会有如此胆大妄为的人呢?
“万岁爷将银票放在光明正大匾后的匣子里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冯保如是般问道,因为他第一时间想到上一任乾清宫掌作周佐。
“万岁爷说是泰和元年以后的事。”王安望着陈炬派回来的心腹回道。
“那就很不可思议!”冯保百思不得其解,泰和元年以后宫里还有这种人?
“确实很不可思议!”王安附和道,接着将郑皇后的吩咐告诉冯保。
冯保连忙去了,心想,若说有人故意纵火以掩盖其偷窃的行为,这是一个追查的思路与方向。
冯保领旨暗中调度五城兵马司的人马,以顾青云为首立即展开调查。
王安像没事儿一样,继续督促匠工们修理乾清宫,暗中关注乾清宫所有公公、宫女的一举一动。
陈炬派回来的心腹已经启程赶往辽东复命,没有多作逗留。
为了不让两宫太后操心,王安并没有向她们汇报此情。
……
朱翊镠行军终于抵达广宁城了。
总兵官李成梁亲自城外迎接。
儿子李如柏已经告知他,戚继光与皇上一路同行,不用担心皇上的安全。
朱翊镠与李成梁还是头一次见面。
比起偏向儒雅一点的戚继光,李成梁看起来更加生猛。
戚继光幼年风流倜傥很有个性。虽然家境贫寒,但他很喜欢读书,通晓儒经史籍,有一定文学功底,字“元敬”不是白叫的(王世贞自“元美”)。
所以戚继光身上严厉中带有几分儒雅劲儿,这从他的治军风格中也可以看出来;而李成梁则不同,儒雅的一面完全没有,从头到脚都给人一种英毅骁健的感觉,似乎只为战斗而生。
如果说戚继光更像一位帅才,那李成梁就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
“努尔哈赤眼下情况如何?”与李成梁接见后,朱翊镠迫不及待地问道。
“陛下果然有先见之明!”提及努尔哈赤,李成梁一脸的喜悦、兴奋,“起初臣还以为努尔哈赤被围攻,他会溃不成军只得逃来我大明求助,却不料在诸多部落联合夹击之下,他还能坚挺,守住他的统治中心,着实了不起!”
朱翊镠小松一口气。
朱八戒眉飞色舞地道:“我就知道师父绝不会战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