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语气虽然十分平静,却无端听起来有几分危险,让人莫名其妙从心底升起一股害怕。
而阮清听到那声音直接头皮发麻,僵硬站在原地。
上天真是从来都不眷顾他一瞬间,最不想遇见什么就偏偏来什么。
好在阮清走楼梯时他就取下了头顶小啾啾,人也变成了原主那副阴郁模样。
胆小,又极度害怕与人交流。
“说话。”江肆年声音加大了几分,而这一次语气泄露了几分主人戾气。
阮清垂眸看了看握着门把手,思考快速开门进去,又快速关门可行性。
就……没有可行性。
而他因为这个举动惹怒江肆年被杀可能性也许很小,但绝不可能是零。
大概是阮清沉默太久,江肆年不耐烦直接抓着阮清手臂,将人转过来面向他压在了门上。
“呵!怎么?出去一趟就聋了?我话你听不……”
江肆年嘲讽语气戛然而止,他看着少年被纱布包裹脖子,眸子直接阴沉了下来。
而且不止如此,少年此时状态也算不上好,脸色惨白如纸,薄唇依稀可见被咬伤过,那个角度明显是自己咬伤。
大概是因为他刚刚粗鲁扯到了少年脖子上伤口,流出来血渗透了纱布,晕染开来一片红色。
很明显,这伤口绝对不小。
少年似乎是被吓到了,看着眼前人瞪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
江肆年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这和顾照西跟他说情况完全不同,少年明显不是他所说逃跑了,而是遇上危险了。
江肆年深呼吸一口气压下被欺骗怒火,动作轻柔拆开少年纱布。
随着纱布被拆开,露出了少年脖子,狰狞伤口横跨在少年纤细脖子上,少年肌肤大概是常年不见光,细腻白皙到有一种病态美感,对比起来那伤口红猩至极,看起来十分恐怖。
而此时伤口再一次流出血迹,顺着脖子流下,宛如盛开死亡之花,红艳艳颜色几乎能将人眼睛灼伤。
江肆年十分清楚,少年脖子上伤要是再用力一分……
“谁干?”江肆年松开了少年,语气再一次变平静。
但这一次平静和刚刚有些不同,刚刚是仿佛在忍耐怒气,而这一次却宛如暴风雨来临之前宁静。
阮清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是被江肆年吓到了,声音都有几分颤抖,“我,我不知道,天太黑了,有人拿着刀,很高,他穿着衬衣,还有,有木仓。”
直播间人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结果越听越不对劲。
【???】
【我听着卿卿这话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对劲?怎么听起来好像是那个不要脸男弄伤他?】
【诉我直言,我也觉得不太对劲,要不是我昨晚也看着直播,我也以为就是那个猥琐男干。】
【他不会是……故意吧?】
【你们可别乱说,卿卿难道说不对吗!?他说话都是真话好不好!卿卿只是被吓到了!】
江肆年看了一眼害怕到颤抖少年,没有再问,而是直接拉着少年手往电梯走,“我送你去医院。”
江肆年这一次动作温柔多了,似乎是顾忌着阮清脖子上伤口。
阮清没有挣扎,顺从跟着江肆年走了。
一路上江肆年脸色晦暗不明,仿佛压抑着某种情绪,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意味。
阮清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乖巧坐在副驾驶座上。
车畅行无阻来到了医院。
在下车之前,江肆年从车上拿了一个口罩递给了阮清,“戴上。”
阮清乖乖戴上了。
江肆年似乎和医院人认识,并没有挂号排队什么,而是直接带着阮清去了三楼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装修十分豪华,这会儿并没有其他人在。
江肆年让阮清坐在沙发上后,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响了几声后对面才接通了电话。
江肆年语气算不上好,“你人呢?”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江肆年不耐烦开口,“我在你办公室,赶紧过来。”
说完江肆年就挂掉了电话。
电话那头人来很快,一身白大褂,大概是跑过来,一副气喘吁吁模样,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
明显是个医生。
还是个年纪轻轻,长相清秀俊逸医生。
医生走到江肆年旁边,声音温柔,“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江肆年抬起下巴,指了指阮清,“给他脖子看看。”
因为阮清坐在里面,被江肆年给挡住了,他这么一指,医生这才注意到江肆年旁边还有人。
他走到阮清身前蹲下,专注看了看阮清脖子,大概是做医生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表情。
医生仔细看了两眼后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检查一下。
阮清向来不喜欢别人碰他,所以下意识往后避了避。
医生倒是没有生气,他温柔笑了笑,语气带着安抚,“你别害怕,我需要检查一下有没有伤到喉管。”
医生温柔和顾照西温柔完全不同。
顾照西温柔带着几分强势,而医生温柔却是那种纯粹温柔,听起来让人觉得亲近。
而且他也没有不顾人意愿强硬去检查,医生笑着看向阮清,仿佛是在等阮清同意。
阮清迟疑了一下,微微仰起了头,看起来异常乖巧。
医生这才再次伸手检查阮清脖子。
医生手有些冰凉,碰到皮肤有些令人不舒服,但阮清没有动。
他脖子上伤口确实需要处理一下。
医生检查了十几秒后,表情有些凝重,他轻轻在伤口下面不远处按了按,温柔声音带着几分担忧,“这样按会不舒服吗?”
阮清微微摇了摇头,弧度很小,但足够表明他意思。
“这里呢?”医生再往下了几分又按了按,已经到达锁骨下面位置了。
阮清再次摇了摇头。
医生准备再次往下,结果被江肆年一把抓住了手。
江肆年脸色不太好看,他冷笑了一声,“只是看脖子,不需要这么往下吧?”
当他是傻子吗?
医生丝毫没有心虚样子,他只是皱了皱眉,“不是,他好像有心脏病。”
江肆年一愣,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他看向脸色惨白阮清,松开了医生手。
医生似乎是觉得自己在病人面前说这么直白不太好,他朝阮清安抚笑了笑,“你别害怕,我只是怀疑,不一定真是心脏病。”
医生笑容干净纯粹,丝毫不带有攻击性,就像那种冬日里阳光照在身上感觉,温柔了整个世界。
在这个满是疯狂世界里,仿佛是唯一温暖,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也让人感到亲近。
阮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只看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身体有问题,足以证明这个医生水平有多高了。
但是他只是身体加载了自己原本身体数据,就是治好了也没任何作用,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江肆年瞥了一眼阮清,压根不理会他摇头,直接对医生强势开口,“给他做个详细检查。”
医生似乎有些为难,但是最终还是不忍心看到一条生命逝去,选择性忽视了阮清刚刚摇头。
虽然阮清和江肆年不熟,但是他也知道他向来不喜欢人反驳他决定,所以也就乖乖没有拒绝了。
医生带着阮清去了二楼,二楼有专业检查设备。
本来江肆年也想跟进去,但是被医生拒绝了,医院很多仪器使用都不能有闲杂人在场。
江肆年大概是和医生认识很久了,比较信任他,被拒绝后便守在了门口。
阮清以前作为医院常客,大部分仪器他都是认识,他隐晦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实是关于心脏病仪器,没什么异常。
医生走到旁边桌子前,拿起了纸笔,专心写下了一些东西后朝阮清笑了笑,然后指了指旁边一张病床,“你先把衣服脱了,然后躺到床上去。”
阮清对于流程算是熟悉,检查心脏病确实需要脱衣服,医生话确实没什么问题。
但阮清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阮清低着头走到病床旁边,边思考边缓缓脱下衣服。
他努力回想到达医院后一切,没什么问题,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医生反应和表情都没什么问题,而且医生看起来也不像是偏执变态人。
最重要是医生眼里,没有像江肆年他们看他那种眼神。
可是为什么总有一股违和感?
阮清因为脱衣服动作太大,不小心扯到了脖子上伤口,疼痛感让他动作一顿。
他下意识轻轻摸了摸脖子,湿润触感传来,他看了看自己指尖。
白皙到晶莹剔透指尖染上红色血迹,宛如枝头盛开正艳丽雪梅。
阮清终于知道哪里有问题了。
如果真是热心善良医生,那为什么不先帮他包扎一下脖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