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结果在房间里头,刚想进去还被拦住了。
墨竹一脸为难的吞吞吐吐,南祁王是个男人,也懂得享受,一下子就明白了。
也不做打扰人的好事,于是就学他留了一句话,反正他只有三刻钟的时辰,来不来随他。
之后就欣欣然的走了。
留下墨竹左右为难,采荷倒是开心的很,终于能见到小姐了。
眼瞧着时间不等人,只好硬着头皮过来了。
“知道了!”
语气淡淡,墨竹得了回应,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应该是没打搅他俩的好事。
陆晏清手里的帕子还拿着。
方云初眉听到声音,疑惑转身。
方才还有些距离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后,差点还撞到了他,陆宴清克制的扶了她一把。
等她站住后顺着她的胳膊让她抬起。
方云初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
虽然刚刚的话没说完,但她觉得依照陆将军的聪明才智定然是明白的。
陆宴清将一直拿着的帕子绑在了她的手背上,系了个结。
正好盖在了那块肌肤上,“以后不要再做蠢事了……”
帕子随意缠了几圈就收了手。
方云初静静的打量着他的眉眼,肆无忌惮。
从头发到眉毛眼睛鼻子再一点点到薄唇。
陆宴清无视那道视线,退开后又成了受人敬畏的陆将军。
转身要推开房门。
“四月晴和微暖风,柳荫下绿野间百鸟声喧……”
戏曲还在密鼓声里,窗户已经隔绝了大半的声音,房间里还隐隐约约的,突然夹杂了一声,
“山有木兮木有枝……”
女子声音轻柔且坚定,陆宴清嘴紧抿,浓墨里的色彩多了一份复杂。
没回头,随后推了开门,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陆宴清,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你知道吗?
我的言外之意……
……
“宴清,本王以为你清心寡欲,没想到今日倒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福满楼里,一张方桌,几碟小菜,一壶好酒。
“舅舅说笑了,宴清只不过盘问一个小贼罢了。”
“哦?哪个小贼这么大胆敢在你面前叫嚣?”
南祁王来了兴味,眼里闪过一丝好奇,他比陆晏清他母亲慕容思音大不了几岁,穿了一身暗紫色蟒袍,紫金玉冠束发,兴致冲冲的问。
慕容川在京都是有名的洒脱人,不喜拘束,时常说走便走。
到处游山玩水,这次也一样,等和陆宴清说完后便要出京都去他郊外的温泉庄子里待上几日。
要他看来,皇兄天天和朝堂里的老家伙们虚与委蛇,每日天不亮就得起来处理朝事,过的太累了些。
还不如他自在,还有这个外甥,少年老成,活的跟个和尚没什么两样。
“我原也以为这小贼有何过人之处,没成想也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纸糊做的,一吓便没了神,实在登不了台面。”
陆宴清帮忙给慕容川倒了一杯酒。
“哈哈哈哈……在你面前,这天下人怕是好几成都不经吓的。”
慕容川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喝了一杯。
酒挺烈,而且还烧喉,不过在这天气里刚刚好,全身都热起来。
“说吧,你找本王有什么事,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南祁王府的小厮也是被你陆将军给吓的浑身发抖。”
爽朗的一笑,慕容川长的随和,不甚威严,时常笑着。
陆宴清没说话,沉默不语,慕容川奇怪了,倒吸一口气,打趣说。
“哎?什么事能让你陆将军觉得为难?”
“舅舅还记得佩宁吗?”
穆然,慕容川脸上的笑意收了,凝重不已,气氛一下子沉静。
“怎么好端端的说起佩宁?”
佩宁他自然知道,思音的女儿,他那个年幼丧命的外甥女。
“你千万莫要在你母亲面前提起,若不然她又该伤心了。”小心的警告陆宴清一句。
难得的认真神色,已经许久不在慕容川的脸上出现了。
陆宴清昂头猛的喝了一口,孤狼寂寥般的冷清。
“十八年前佩宁命丧京都城外的岩观道,就连尸首都没留下。”
暗着一双眼,一提起这事便又是一层伤疤,痛得人血肉模糊。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容川听出来他的话了。
蹙眉问,难不成他怀疑佩宁没死?还是说单纯想知道是何人下的手?
“舅舅知道佩宁对整个庆国公府的意义,当年之事蹊跷万分,容不得我马虎半点。”
慕容川眉头紧锁,“那你来找本王,是有线索指向本王或者是……怀疑本王?”
他虽然不喜欢朝堂,可也不代表他就一点权术都不懂,这平常无甚大关联的两人。
突然夜里跑上他的府邸,莫名其妙的留下一句话。
若不是他是思音的儿子,京都城里他慕容川还没被谁这么下过面子。
“不是舅舅,而是舅舅的黎口巷。”
陆宴清摇摇头,也没有辩解。
慕容川也心疼自家那个女娃,皇妹千辛万苦生下的掌上明珠,还未周岁就去了。
当时在京都可谓是轰动一时,整个京都都在戒严,皇兄和太后娘娘也大发雷霆,命大理寺彻查此事。
可最后也只得了几具服毒自尽死士的尸体。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又加上当时陆怀修和慕容思音亲眼见到女儿被箭射杀的场景,那种情况,一个孩子根本没机会活下来。
是以只能暂时搁浅该事。
“黎口巷?”慕容川是没想到这事和他的黎口巷有什么关系。
黎口巷里做的许多生意都是一些赌场和商船商队的交易往来,这些皇兄也都清楚的。
长叹一口气,面对这个外甥,他自然也是心疼的,多年前的阴霾只怕是还笼罩在他头上,挥之不去。
“哎……本王的生意做的多,不太清楚那许多年前的事情了,若是有什么要查的,你自去查便是,本王定然配合。”
“本王清者自清,你有何需要帮忙的,也可以来找本王!”
陆晏清沉沉的审视了一番慕容川,没有任何疏漏和心虚。
面上的心疼也不像作假,陆晏清收了目光。
站起来,合手一礼,“多谢舅舅!”
“谢什么,你母亲和我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今你也已经快到了成家的年纪,这么多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有线索给你父亲母亲还有你一个交代也好。”
这么多年他是看着皇妹一点一点眼里的光消沉下去的,原先那个肆意畅快的女子变成那个寡言少语的女子,深居简出。
“对了,你说起来黎口巷是为何?”
慕容川还忘记问了,平白无故的说起来黎口巷。
陆宴清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他一眼,“没什么,一个很多年的故人说起来一个事情,只不过为了不错漏任何信息才来问问舅舅。”
“哦,那行,你放手去做吧,只不过提醒你莫在你母亲耳边说什么伤心事让她难受了。
“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没什么其他的事的话本王得走了,马车都准备好了。”
慕容川笑了笑,今日早就想好了该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短暂告别后,陆宴清就去了军营。
……
翌日皇宫
承德殿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娇声燕啼,响彻静娴皇后的承德殿。
“不必多礼。”
端坐在殿内高榻上,一身华丽正统宫服,头顶赤金凤冠的静娴皇后,和蔼庄重的抬手示意。
“谢皇后。”
各色宫妃一一起身,随即做下专属自己的位置。
静娴皇后为人宽厚,喜节俭,宫中大小事务都处理得很好。
纯贵妃慵懒的靠坐在下边,她此时正好最为娇艳的年纪,生的媚态,另一侧是贤妃和端妃,在往下就是各嫔位贵人了。
皇后摆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巡视了一圈,“怎的不见淑妃?”
皇后身边的萍嬷嬷低眉轻声说,“娘娘,淑妃身边的丫鬟来禀说淑妃今日不舒服。”
“太医可去瞧过了?”皱了皱眉,但到底还是关切的问了一句。
呵,纯贵妃讽刺一笑,看好戏的姿态摆的十足。
贤妃面色规规矩矩,穿的也素雅,没有作声。
坐在底下的德妃轻笑的接过了话,“娘娘,淑妃那病怕是只有圣上去才能好呢。”
其他的妃子们一听都抚袖低声一笑。
谁不知,这宫中的淑妃最是身体娇弱,三天一小病,七天一大病,以此来做争宠的筹码。
以往圣上还乞怜她那副病西施的身段,抽空去看了两日。
没成想竟然以为圣上就喜欢这一款的,硬生生的饿了自己两日,好不容易求得圣上去看了一眼,哪晓得勾着圣上上了自己的榻,事还没成呢,结果人就给晕了过去。
吓得圣上差点以为她死了,人虽然无事,也让圣上彻底没了心思,后来圣上只怕是自己被她过了病气,整日里病怏怏的模样。
年纪不大,倒像个冷宫中出来的女子。
身形憔悴不说,脸色也难看的紧。
自己身体也给弄差了,到冬日是就浑身发冷,估摸着又得让人去圣上的御书房去了,不过前两日倒是传出来笑话。
说是圣上说,有病就去找太医,找他做什么,一句话让去请人的小公公无地自容。
这下好了,真成了病西施倒是无人欣赏了。
“让太医院的人去瞧瞧,我们在这后宫中,应当是安分守己,圣上日理万机,本宫便更有责任打理好这六宫。”
皇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淑妃了,只简单的敲打了一番这群莺莺燕燕。
众人纷纷行礼应是。
“谨遵皇后娘娘凤旨。”
“这天也越发的寒凉,你们也多注意点,没事你们就先下去吧。”
“是。”
承德殿一下安静了不少。
皇后身边的萍嬷嬷低声说,“娘娘,方才朝堂上传来消息说言官弹劾端王家教不严,永乐郡主言语失当,被圣上给罚了。”
“永乐?她做什么了?”皇后诧异的问,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被言官给盯上。
萍嬷嬷解释,“也怪永乐郡主好端端的去惹方小姐,两人在宫外的轩宝斋里起了冲突,您也知道,永乐郡主一向与方小姐不和。”
“她们两个确实自小就有些矛盾。”皇后思量片刻,“永乐说什么了?”
萍嬷嬷轻声叹了口气,小声在皇后耳边交代了两句。
皇后听后,恨铁不成钢,“这个永乐,也真的是太放肆了些,口无遮拦,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不知道!”
气不打一处来,又问,“圣上怎么处置了?”
“皇上在文武百官的面前大发雷霆,对着端王爷骂了一个半个时辰,还说让永乐郡主闭门思过一个月,将《佛经》抄写一百遍再出来!”
皇后头疼的说,“自讨苦吃!估摸着端王妃今日便会来本宫这承德殿,嬷嬷到时候便推了吧。”
萍嬷嬷明白娘娘这是不想管了。
“是。”
这不仅仅是永乐郡主一个人的错误,而是连带着整个端王爷都受牵连,若是皇上一旦对端王一家起了戒心,那端王这盘棋就可以不用下了。
如今宫中四位皇子,大皇子乃是贤妃所生,太子殿下排行第二,三皇子是端妃所出,四皇子最小,一生下来便没了母亲,如今养在皇后名下。
本来皇上是想给纯贵妃养着的,体谅她还未生养,可惜她看不上,只道,自己一个人自在挺好的,养个孩子太累了,是以便养在了皇后身边。
皇后所出不过一子一女,儿子一出生便被了封了太子,享受万般的尊荣。
太子殿下也早已成婚,娶了镇宁候府的嫡出小姐元氏,如今身怀六甲。
“对了,长公主殿下今日也进宫了。”
萍嬷嬷又念着这事,忙说道。
“去了太后宫中,听说还是庆国公陪着一起来的,如今只怕在皇上的御书房里了。”
皇后听后想了想,“思音这有段日子未进宫了,前段日子母后还念着呢,可清楚是因为何事?”
“不清楚。”
萍嬷嬷也是刚从守门的公公口里得到的消息。
“最近本宫心里老是不得安宁,只怕又要有大事发生了。”皇后揉了揉太阳穴,整日里心思焦虑。
萍嬷嬷笑了笑,“娘娘不必过度担忧,之前还听太子妃说肚子里的小皇孙闹腾得很,想必娘娘也是对此早有所感了。”
这话一说,皇后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你倒是会打趣。”
萍嬷嬷乐的皱纹都出了不少。
皇后伸手,萍嬷嬷立即扶上去,“行了,一起去母后那瞧瞧吧,本宫也有段日子没见思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