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平这些天，只要离开皇宫，便会被人跟上，鱼幼能感觉到，但找不到他位置。
这刺客又胆子非常小，不给他机会，他绝对不会出手。
天天被人跟着，实在太烦了。
姜平就稍微动了一下脑子，上柳依衣这里来的时候，把鱼幼打发去拴马。
实际上她是绕到后门进入，隐藏了气息。
姜平单独和柳依衣见面，闲聊几句后，故意卖一个破绽给他。
孤身一人。
身边除了一个弱女子，一个护卫都没有，刺客等了这么久的机会。
他会忍得住？
如此，便就上当了。
“刺客在那边，追！”
“不要让他跑了。”
“别放冷箭，抓活的！”
鱼幼在的时候，他不敢动手，证明他的武功，最多和鱼幼在伯仲之间。
外面布下了监察院的天罗地网。
柯修亲自带头。
不信这都抓不住他。
“我说你武功这么差，怎么敢出来救人？”姜平玩味的看着柳依衣。
刚刚她敢扑过来，把他给推开，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但就是反应慢了一点。
如果没有鱼幼的话，他们中肯定有一个人会中招。
“你别多想，我那是下意识的，要重来一次，我肯定不会救你。”柳依衣把头往旁一偏。
不敢看他。
姜平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谁问你救我的事了，是你多想了吧。”
“我……我只是说明而已，以免出现误会。”柳依衣还在强行解释。
越是这样，姜平倒不想放过她了。
刻意站到她面前。
低头和她持平。
“误会什么？误会你爱上我了？”
柳依衣小小的后退一步，显得有些举足无措，“谁会喜欢你这个荒淫无度的暴君。”
“外加无耻下流。”
她补充道，这是强行给姜平加罪名啊。
姜平又换了一个问题，“你说这个刺客，有没有可能是你们女娲殿的人。”
“我听说，你们女娲殿分为东西两林，东林主文，西林主武，高手应该不少吧。”
柳依衣顿时心一紧，小声辩解道：“应该不是吧，我们女娲殿就算想杀你，也不至于用暗器。”
这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估计她自己都不会信。
女娲殿有杀姜平的动机，本就是死敌！
使用暗器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是，你会怎么办？”姜平继续追问了下去。
柳依衣低着头，玩弄着衣角，“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你知道，总有那么一天，不是我死在女娲殿手里，就是在我手里，将女娲殿覆灭。”
“你逃不掉的。”
姜平一句话把他拉回了现实。
不想回答不是说就可以不回答，就算不回答，那也需要面对。
“我是女娲殿的圣女，我……”柳依衣感觉自己脑门都在发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姜平忽然一把按住了她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道：“你也可以是晋国女娲圣女！”
柳依衣失神了片刻，明白了姜平的意思后，她急忙后退了几步。
姜平就不明白了，女娲殿到底有什么，让她这么留念，这么忠心！
明明是可以有选择的。
罢了。
“老黄不是罪魁祸首，他是女娲殿送出来的替罪羊，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罪魁祸首在朝廷，但是，女娲殿是实施的人。”
姜平说完，有些不忍心看她。
他铺垫了这么多，封她为朝廷认可的圣女，打击她的‘做好事’事业。
又帮她开起了火柴店。
成为朋友。
都是在为了现在，以交心比心的方式，告诉她残酷的真相。
这个真相没有证据，换以前两人的关系，她肯定是一点都不会信。
但是现在，她了解到姜平性格后，知道他不会拿这种事骗她。
便就不需要证据。
她会很自觉的怀疑女娲殿，然后去调查真相，姜平再从她手里掌握到证据。
借她的手，一举将女娲殿铲平！
这不是离间计。
这是攻心，然后借刀杀人！
关键在于，事成之后，她怎么办？
轰！
听到这些，柳依衣脑子里响起了一声惊雷，正如姜平设想的一样。
她直接就开始怀疑女娲殿。
却又不敢相信。
养山匪为患，毒害岭南十万百姓！
女娲殿三百多年的历史，一直以来，都是以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为准则。
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
不！
这肯定不是真的！
柳依衣脑子已经彻底乱了。
“你还记得那张配方吗？用来解病毒的。”姜平从怀里把配方拿了出来。
他必须要狠心！
不能拿国运意气用事，她承担不起也要承担。
柳依衣当然记得，她为此还纳闷了好长一段时间，老黄如果真的是毒害岭南百姓的凶手。
那他为什么要留有这张解毒的配方？
又为什么会有解毒的配方？
最终也没有想出答案。
“如果，女娲殿有配方上的药材，你说这代表什么？”姜平继续引导着她。
还能代表什么。
“先下毒，然后再解毒，又是送粮的，打的一手好牌了，如此便可得民心！”
姜平玩味的说道。
以老黄临死之前的交待，他就是要报复朝廷而已，她就在现场，亲耳听到了。
至于这解毒的配方，则是为了告诉朝廷，幕后凶手就在朝廷内部。
转移走朝廷的注意力。
老黄没有必要真的准备解药，更没有财力，准备救助十多万人的解药。
如果说，女娲殿真的准备了大量的药材，和这配方上的一样。
那……老黄就是替罪羊。
罪魁祸首是女娲殿！
要想证明这件事，很简单，她回去一趟，找到药材就行了。
“姜平，我恨你！”
柳依衣红着眼睛吼了一句，便跑着离开了。
她不笨，就是有点傻。
姜平几次暗示她，让她改换信仰，到现在故意引导她去查女娲殿。
将所有的事组合起来。
另一个真相，她也就知道了。
可是，就算知道是被姜平利用了，面对这血淋淋的真相，她没有选择。
她必须要查一个清楚！
姜平看着她离开的地方，稍微有些担心，这傻姑娘，不会直接和女娲殿摊牌吧。
这时。
柯修进来，拱手道：“禀报帝君，刺客抓到了！”
“带到监察院，连夜审问，这人胆小如鼠，应该不难让他开口。”
姜平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柯修。
便就带着鱼幼回宫了，连见一眼这刺客的想法都没有。
他现在心也很乱。
女娲殿！
柳依衣刚进入大殿，首先看到的是女娲大神的神像，半人半蛇之身。
面挂慈祥仁爱的微笑。
她第一次见到这尊神像的时候，就把这种微笑理解成了‘包容’！
包容世人偶尔犯下的错，包容世俗的丑陋。
包容每一个人存在的权利。
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这便是她的信仰！
然而。
有些错和丑陋，是不能包容的，也是不值得被包容的，需要人来制衡。
因此有了礼法。
换一种角度，用法制来处罚那些罪人，也是一种包容，死了，罪恶就了结了。
可是。
人心之坏，怎能坏到如此极致！
岭南十多万百姓！
这样的罪，就算是死了，戳骨扬灰了，能够了结吗？
权利，财富！
这两种东西往往最害人。
那拥有权利和财富的人，就一定有罪吗？
姜平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无尽的财富，虽是背负着骂名，却让晋国千万人填饱了肚子。
换一个人。
怎么就变成了害人的武器！
如果说姜平是好人，那么，那些惨死在变革之中的人，难道就是坏人吗？
都是在进行权利斗争而已！
没有谁高尚一些。
“善与恶的分界是什么？”
“道德的底线在哪里？”
“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可惜，这毕竟只是一尊神像，本质是石头，回答不了她的任何问题。
“柳依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这是怎么了？”殿主忽然从神像后面走了出来。
柳依衣顷刻间有了答案。
神话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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