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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秋香气笑了,她就说这丫头不可能这么好心。
“想得美!”王秋香忍不住说。
小芳:“没你想得美。让大胖帮我问问中学要不要我,你又是让方剑平补课,又是让我爹找孙组长。老太婆都没你美!”
王秋香知道她说的“老太婆”就是高氏,故作不知,“老太婆就没我美!”
张支书一听又要吵吵起来,忍不住数落王秋香:“你几岁了?跟她吵吵还有脸了?”
王秋香没脸,她的计划确实太美,当兵教书两不耽误。
“剑平,你看呢?”王秋香问。
方剑平道:“小芳逗你呢。我们就瞳瞳一个孩子,哪用大胖照顾。”朝东边张老二家的方向看一下,“真是个男孩,她还等着呢。”
王秋香想起高氏今天听到要当老祖奶奶了,那个兴奋劲儿,“也是啊。可能到时候都分不过来。”猛然看向小芳,“故意的?”
小芳:“傻子!”
王秋香扬起巴掌。
小芳抡起拳头,瞪大眼睛,怕你!
王秋香怂了。
方剑平把小芳的手拉回去,“好了。就这么定了?”问王秋香。
王秋香道:“我明儿就去。”转向大胖,“你可得给我好好学。”
大胖低下头装没听见。
王秋香揪住他耳朵:“跟你说话呢。”
“我可以在家自学,花那个冤枉钱干啥啊。”大胖小声嘀咕。
王秋香嗤笑:“我还不知道你。指望你自学,我都不如指望瞳瞳自学。”
大胖气得跳脚:“他还在小芳姐肚子里。”
“那也比你强,至少不会到处跑。我告诉你,不用干农活的时候,你剑平姐夫上课的时候,你都给我去学校。别以为到了农场就管不了你。我让你小草姐或者杨斌时不时去看看。让我逮住你没在教室,看我咋收拾你。”
大胖张了张口,“你你——你不是跟小草姐不对付?”
“不是我跟她不对付,是她以前不懂事招人烦。他们要是不帮忙,反正家里平时也没事,大不了我去。”
大胖服了:“我去上学你去干啥?”
“看你!”
大胖:“……”
掉头就走。
王秋香下意识问:“干嘛去?”
“回家你也管?”
王秋香噎了一下,“熊孩子,又欠揍!”
张支书:“你就不应该跟他说这么多。不放心直接去不就行了。还能抓个现行。”
大胖脚步一顿,幸好他娘不是他大爷啊。
幸好小芳姐以前傻不拉几的,这要是个聪明的,恐怕也会被他大爷收拾成傻子。
小芳扯一下方剑平让他看。
十五的月亮是圆又亮,方剑平顺着她的视线清楚地看到大胖停下,顿时乐了,小声说:“叔,你吓着大胖了。”
张支书回头看去:“半大小子以为自己很聪明。岂不知这些都是咱们小时候玩剩下的。又不是只有他年少过。”
大胖拔腿往家跑。
王秋香笑了:“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他慌成这样。对了,剑平,要不要把他期末考试的试卷带上?”
方剑平记得他小升初是按成绩入学,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带上吧。”
“那我回去找找。”王秋香转身看到小芳,“你还不去睡?”
小芳不困。可是一想到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就拉着方剑平回去洗澡。
然而她要是知道方剑平要帮她洗,她宁愿干瞪眼到天亮。
“她才这么点。”小芳无奈地指着腹部,“七八个月了咋办?”
方剑平:“还是我帮你洗啊。”
“几个月你也不嫌累。”小芳夺走毛巾,“我都说了,她要是这么弱,生出来也长不大。”
不是小芳诅咒自己的孩子,主要是现在的医疗水平不行。
尤其清河这个小地方,每年都会有孩子因为无药可医,或者路况差耽误了治疗而夭折。
这点方剑平也知道,“可是——”
“别可是。没了你再努力。”小芳怕隔壁听见,小声问:“不行了?”
方剑平朝她脸上拧一下,就去厨房烧热水。
小芳乐了。
方剑平听到笑声不禁说:“等瞳瞳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你有的等了。”
殊不知显怀之后肚子真一天一个样。
八月下旬,小芳的肚子就比之前大两圈。
王秋香给大胖报名的时候帮小芳问了,她挺着个大肚子上中学非常不合适,老师一脸的为难。
小芳也不是一定要去。只是她成了中学生,她爹娘心里会好受一些。尤其她娘在高氏面前也能挺起腰板。毕竟村里男女老少加一块也没十个中学生。
学校为难小芳也没强求,反而希望孩子是个男孩,别跟原著中一样是个女孩。这样她爹娘也能笑的合不拢嘴。
尤其对上高氏,她绝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见着她娘就呲。因为惹急了,她娘可以不让她看到曾孙子。
不过当务之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豆子结荚,玉米抽穗了。
小芳躺在炕上看到腹部隆起的很明显,忍不住扯一下方剑平。
“渴了?”方剑平正在备课,头也不抬地问。
小芳:“不是。我这个样回头农忙的时候还能开拖拉机吗?”
方剑平赶紧放下钢笔,“还想开拖拉机?你也不怕把他挤出来。”
“工分就不要了?”
方剑平道:“明年再争。”顿了顿,“大不了多买点鱼和鸡,少吃点粮食。”
小芳也有此意,她家并不差钱。只是她娘那边难办,“那娘还不得一天三顿唠叨?”
“我就说爷爷奶奶说的。”方剑平说着,不禁拍拍额头,“我差点忘了,他们还不知道。”连忙翻出柜子找信封,“幸好婶不识字。她要是还怕花钱,就说那钱是爷爷奶奶给的。反正她也不知道咱们有多少钱。”
小芳提醒他:“爹知道。”
“叔知道也不会说实话。”方剑平觉得要不是因为丈母娘爱唠叨,他老丈人能天天去农场买鱼虾。
思及此,方剑平心中忽然一动,不能买可以钓啊。
西边沟里是钓不到了。
自打他和大胖弄两条鱼出来,全村出动了,以至于里面比篦子梳的还干净。要不是因为当初挖的深,又没法往鱼塘里放水,他们真能像锄地似的刨一遍。
方剑平拉开窗帘看一下天气,满天星辰,明天是个好天气,“小芳,明儿钓鱼去?”
小芳:“我没听清。”
“你没听错。咱们不去西边沟里,去东边河里。”
小芳猜到了,“那里也有人去。”
“那我们去摸田螺。”方剑平道。
小芳不禁问:“还有田螺?”
“没有?不可能吧。有水的地方就有那东西。”
小芳见他没明白:“没人捡?”
方剑平不确定了。
“那回头带个草篓子,别人要是问起来,我们就说装鱼。”方剑平越说越觉得这个办法好,也省得回头真没捡到别人笑他。
关键草篓子还很轻。
“睡觉。明天早点起,吃了饭就去。”方剑平立即吹灭油灯,躺下后手很自觉地移到小芳腹部。
小芳朝他手上一巴掌,“睡觉!”
“我今天还没跟瞳瞳打招呼。瞳瞳,我是爸爸,你现在是在妈妈肚子里。你说你都这么大了,来到这个世上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呢。也不知道跟爸爸妈妈打声招呼——”
“啊!”
小芳忍不住抽一口气。
方剑平慌忙扶着她:“抽筋了?”
小芳朝他身上拧一下。
“痛痛——”
小芳又痛的吸气,“闭嘴!”
“我——”方剑平对上她愤怒的眼神,忙把话咽回去,“腿能动吗?”
小芳缓一会儿,无奈地道:“我没抽筋。”
“那怎么——”
小芳不敢提孩子的名字,拉住他的手移到腹部,最好挨痛的准备,说:“你再喊瞳瞳。”
“瞳——”
手底下动了一下。
方剑平这次看清楚了,不是小芳的腿抽筋,而是肚子抽筋,不不不,是肚子里的孩子动了。
意识到什么,方剑平猛然转向她,“你你,你的意思瞳瞳动了?”
话音落下,手又动了一下。
方剑平惊得睁大眼睛,“真是瞳瞳?瞳瞳——”
“别喊。”小芳连忙打断他的话。
方剑平下意识问:“为什么——我,我知道了。”孩子在她肚子里敲锣打鼓,疼的是小芳,“我这就让他睡觉。”手轻轻抚摸刚刚动的地方,“睡觉吧。爸爸妈妈困了。知道你来了,爸爸妈妈就放心了。乖啊。”
小芳不禁说:“他能听懂吗?”
“他都知道自己叫——叫什么,怎么可能听不懂。”
小芳:“你天天晚上对着他喊,他就是个聋子也知道你手放在我肚子上是在找他。”
方剑平不禁说:“有吗?”
小芳静静地看着他。
方剑平仔细想想,可不止晚上。他是早中晚啊。
还是别让小芳知道的好。
“好像还真有。他不动了,咱们睡吗?”
小芳从他身上移开。
入秋了,夜凉了,方剑平给她盖上毛巾毯,又往她另一边放一条薄薄的被子,晚上冷了伸手就能抓住。
小芳忍不住抓住他的手。
“怎么了?”
小芳就是想拉住他,可她不好意思说出来,“怕做噩梦。”
“有我呢。”方剑平靠近她一些,扣住她的手,“睡吧。”
等她整个人放松下来,方剑平又跟以往一样把人揽入怀中。
翌日清晨,小芳睁开眼睛就看到方剑平侧躺着抱住她。
注意到那条长长得手臂又被她枕一夜,忍不住叹了口气,跟他说多少次了,怎么就不听呢。
“方剑平,天亮啦。”小芳捏住他的鼻子。
方剑平不适的睁开眼睛,太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这么快?”
“你昨天太累吧。”
“昨天也没干什么。”
小芳坐起来,拉起他的手臂帮他活动活动,“以后不许再偷偷抱我。”
“害羞了?”
小芳瞪他:“害羞个鬼。你抱习惯了,以后瞳瞳出生睡咱们中间,你睡迷糊了当成枕头把他扔一边去咋办?”
“怎么会。”
小芳:“我的枕头呢?”
方剑平下意识说:“不就——”没有在身边,而是在角落里,“我——我尽量改,不,从今天开始改。你看天都这么亮了,是不是起来再说?”
小芳瞪他一眼就下炕。
“等等。”方剑平按住她,长裤和外套递给她。
小芳很无奈:“我又不是不能动。”
“我也不过是顺手。”
小芳换上衣服,把脚抬起来。
方剑平给她套上拖鞋:“这就对了。”顿了顿,“天冷了,不能再穿这中露脚后跟的鞋。让婶给你做几双新的吧。穿她的旧的也行,她的脚比你的宽。”
“已经开始做了。”小芳出去,太阳刺的她条件反射般眯上眼,“方剑平,天气这么好把奶奶给瞳瞳做的衣服都拿出来晒晒吧。”
方剑平看她的肚子。
小芳奇怪:“咋了?”
“你刚才说瞳瞳他居然都没动。”
小芳:“睡着了吧。”
“对,我想起来了,这么小的小孩得多睡。看样子他晚上醒。那我以后晚上找他。”方剑平说着,想起孩子昨晚在她肚子里拳打脚踢手舞足蹈,“我叫两声,他要是没听见就算了。”
小芳很想说,你可真不怕她脐带绕颈啊。
“你也不怕他从我肚子里跑出来。”
方剑平没想过,听她这样一说怕了,“先洗脸,我去找蚯蚓。实在没有就不拿鱼钩。”
晚上虽然凉,但太阳一出来天就热了。
粪坑墙角以及前面小树林的枯叶下面都有蚯蚓。
方剑平用纸折个小碗,小芳洗好脸刷好牙,他就弄半碗过来。
饭后,他就带着小芳过去。
走到出池塘尽头,方剑平傻眼了,原本通往河边的小路被中上庄稼。
俩人自打在这边玉米地里撞见张仁义就再没往这边来过,一时都傻眼了。
方剑平忍不住说:“叔怎么也不说一声。”
“你也没说来这边钓鱼。再说了,咱们出来的时候他都出去了,也不知道咱们往这边来。”
方剑平:“那只能从边上走。你能行吗?”
又不是怀胎九月临产了,怎么不行。只是慢了点罢了。
好在他们过来了。
由于这边的路被翻起来,下河不方便来的人少,这几年没缺过水,田螺生存环境较好,方剑平还真找了不少。
“小芳,认识这个吗?”方剑平递给她。
小芳接过去,故作不知地摇摇头,“跟蛤蜊油好像。”
方剑平笑道:“这叫河蚌。里面可能有珍珠。”
“珍珠?”小芳不信,这里又不是南方产珠的地方,怎么可能有珍珠。
方剑平:“回去开了看看就知道了。你别下来,我再去底下看看。”
“小心蚂蟥。”
方剑平点头:“知道。你要是站累了就慢慢坐地上歇会儿。多找点就不用抓鱼了。”
小芳:“那大伙儿看你找这么多肯定都来。”
“来就来呗。他们不祸害,早晚也是被邻村的**害。”方剑平嘴上这样说也没找太多。主要是太多了别人找他要,他也不好拒绝。
阳光虽然毒辣,秋风却带着凉意。在无人的田野里没人打扰,也没有粪便的味道,方剑平就和小芳待到太阳高升,该做午饭了才回去。
只是到村口,鸡鸣狗吠,袅袅炊烟,瞬间就把他拉回到纷纷纭纭的现实世界,平静的心也跟着躁动起来。
方剑平忍不住说:“这个村子里要是只有咱俩多好啊。”
小芳知道他只是一时感慨,不过还是附和她点点头,因为干农活累的时候她也想过一切多消失多好啊。
“方剑平,你说啥工作最轻松啊?”
方剑平:“没有轻松的工作。”
“必须说一个。”
方剑平道:“老师吧。虽然学生不听话也烦,至少有寒暑假能缓一缓。”
可是老师赚钱少啊。
小芳想说,又觉得现在离恢复高考还早,说再多也没啥用,“那我以后也当老师。”
方剑平满口应道:“好!”
“又敷衍我。”
方剑平摇摇头:“不是。咱们学校的老师年龄都不小了,过几年该退了。不让你当,叔就得去农场要人。可是高考停了,工农兵大学生有限,轮也轮不到咱们这里。最后还得咱们自己解决。”
小芳想想,要是一直不恢复高考她还真有机会,“对啊。方剑平,你真聪明!”
方剑平搂住她:“不是敷衍我?”
“不是!”小芳摇头。
方剑平笑笑:“走了,回家做饭去喽。”
有人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从院里出来,“去哪儿了?”
“去河边捡点螺蛳。怎么了?”方剑平笑着问。
“你爸妈来信了。”
方剑平的手一抖,险些没拿住草篓子,“谁?”
“你爸妈。上面写着你亲自收。小芳她爹要代收,邮递员都不同意。好说歹说他才同意。也不知道里面写的啥。”
方剑平笑了:“还以为你说我爸妈来了。原来是来信。那没事。”
那人看看他神色,十分轻松:“真没事?是不是你爷爷奶奶有什么事?我没别的意思。”
方剑平摇头:“他们有事也是拍电报。”
那人想想也是,真是老人不好,这么热的天等信寄到尸体还不得臭。
想通这些,那人顿时有心思关系别的,“我看看你捡的啥。我的天,这蚌可真不小,得小半斤吧。”
方剑平拿回来:“没有。”
“瞧你宝贝的。”
方剑平:“我给小芳捡的,又不是你。河边还有,稀罕就自己捡去。小芳,咱们走。”
小芳越过那人,又往四周看看,五米之内没什么人,“是不是你爸妈怕我生个小傻子啊?”
“傻不傻咱们都认,又不让他们养。”方剑平不以为意,“我之前没跟爸妈说你以前没现在聪明,算着时间周长河回去也有半个月了,应该是听他说了什么。”
小芳都忘了这号人了,“肯定的!”
方剑平:“我之前以为那样说了,他回去就不会再说了。”
“他那样的小人才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我们赶紧回家吧。”
方剑平看一下她的肚子,“不急。我父母有工作,他们就是着急也找不到这儿来。再说了,找来也不怕,这里可是张庄。”
小芳想起原著中的情节,他父母为了把他弄回去直接报案,跟公安一起来。
现如今虽然是方剑平自愿跟她在一起,他爷爷奶奶也没意见,他父母没理由报案,可信上说的肯定不好听。
小芳猜对了,方剑平的父母的这封信没有一个脏字,可也没有一句好听的。就差没明说方剑平不要脸。
方剑平看信的时候没避着小芳。
小芳看到他父母直言,不跟她离婚就不要方剑平这个儿子。忍不住担忧地看着他。
方剑平轻松一笑。
“还笑得出来?”小芳不敢信。
方剑平:“我猜到了。”
“不难过?”
方剑平摇摇头,“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十七岁之前跟他们俩在一起的时间还没有跟叔和婶在一块的时间长。”
小芳不论前世还是今生的父母都很疼她,实在难以理解他的这中无动于衷,“跟你断绝关系也不难过?”
“只是嘴上说说。哪天真跟我断绝关系也不是因为我为了工作娶你,而是我让他们丢人。别人问起我在农村的情况,他们没脸说。”方剑平摇摇头,“他们不能理解我,其实我也无法理解他们。
“好比我爷爷奶奶的邻居,也怀疑我是为了工作才跟你结婚。但人家就能理解。我一个人,年纪轻轻,在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有人对我好,还给我提供工作,就是留在当地又有什么。虽然这样做可能得在农村呆一辈子。可是回到城里,没有学历没有一技之长,当个无业游民或者临时工就好了?”
小芳想想,如果不知道三年后恢复高考,她可能也会认为在农村当老师比在城里当临时工好,“你爸妈是不是能帮你安排个工作?”
“我哥大学毕业,正儿八经的医生,他们都没能把人留在身边。能帮我什么?他们就是没在农村呆过,认为这不是人呆的地方。他们一辈子太顺,遇到的最大的槛不过就是现在三天两头写检查,就觉得忍忍就过了。再说了,咱俩先结的婚。叔打算把大学名额给我的时候可没说让我娶你。别理他们。”
小芳试探着问:“也不回信?”
方剑平摇头:“不回。”说着一顿,“我就不该把那信烧了。不过也没关系,我给他们回信他们肯定忍不住写信骂我。到时候我再把那封信寄给爷爷奶奶。”
小芳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是不是突然发现我特聪明,不是三傻?”方剑平忍不住揉揉她的脸。
小芳:“我没想到你这么坏。”
“我这不叫坏。我爸可以骂我,他爸不能骂他?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方剑平越说越心动,“他们再敢写信骂我,我就再把信寄给爷爷奶奶。”
小芳无法想象他父母得知此事时的盛况,“你就不怕把你爸气晕过去?”
“那是他气量小。你看他骂我,我就不生气。”方剑平说写就写。
小芳不禁问:“你来真的?”
方剑平点了点头:“我还要写的特别诚恳。爷爷奶奶看着都忍不住流泪,心疼我这个孙子。”
小芳服了他:“昨晚给爷爷奶奶写的信还没寄。”
“一起寄。这次不等张小草。我后来查一下信封,那次确实用了两个信封。肯定她神经病又犯了,给我塞一个信封里。”
“最近天热她都没来。”
“不来更好。”
然而有人就是这么不禁念叨。
翌日清晨,方剑平刚把他和小芳的衣服洗好,就听到人喊:“大爷,我来看你来了。”
方剑平险些把晾衣绳拽下来。
小芳问:“听声音像杨斌?”
“就是我。”
声音落下,人推着车子进来,“小芳,看我给你买的——咦,你的肚子怎么了?”
“咋了?”张小草跑进来,一看她隆起的腹部,“我的天,你咋吃这么胖?”
方剑平淡淡地瞥两人一眼,继续晾衣服。
这一眼直达两人心底,异口同声地问:“有了?”
小芳点头。
张小草慌忙跑过来,“你你你,你怎么就怀孕了?”
小芳瞬间明白,原著中这个时候她还没孩子,“我咋不能怀孕?”
“我——”张小草一顿,慌忙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我是说怎么突然这么大?我上次来的时候,你咋也不说?”
小芳:“我也不知道。”
“怎么可能!”
小芳:“我不吐也不累,腰也不酸身上也不疼,啥感觉都没有啊。”
张小草不敢信:“没什么感觉?”
小芳点头。
张小草张口结舌:“你你,你这是怀的什么?”
“会不会说人话?”方剑平听不下去。
张小草的呼吸停顿一下。
杨斌小声说:“确实不合适。”
张小草瞪他一眼,忍不住拉住小芳的手仔细打量,“那吃饭呢?”
“跟以前一样。”
“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小芳心说,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年代。
“我想吃肉,你给我买?”
张小草又说不出话。
城里还不如农村,农村到年底一家能分十几斤肉。城里只有几斤。农村自家有菜籽或者黄豆也可以去供销社换油。城里只能凭票购买。以至于杨斌家不差钱,但肉这中东西还是得算计着吃。
农村实在馋了,还能杀只鸡或者鸭。城里没地儿养,只能吃鱼。
张小草嫁到杨家几个月总感觉像吃了几年鱼,“我还想吃呢。”
“那你还问。”小芳不禁瞥她一眼。
这都多少年了,说话还是这么不过脑子。
张小草理亏,“行,我错了。可是你这怀孕也太好了吧。不会生的时候折磨你吧?”
方剑平转过身来:“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我——”
杨斌连忙扯一下她的衣服,小心方剑平让咱俩一块滚。
张小草把话咽回去,“我看着大爷大娘的面子上不跟你一般见识。”车把头上的东西拿下来给小芳:“麦乳精和饼干。没啥营养。早知道就给你买奶粉了。”
“没小孩也卖?”小芳问。
张小草语塞。
杨斌扑哧笑喷。
张小草给他一胳膊肘子。
“除了不限购的,你说,我下次来给你买。”
方剑平把盆放好:“我们有钱。”
“你那几个钱还是留着以后给你闺女买奶粉吧。”
方剑平:“你怎么知道就是闺女?”
“我就知道!”
方剑平朝她身后看去。
张小草不明所以地转过身,她大娘和大爷,“咋了?”
杨斌被她打败了,小声提醒:“大爷大娘就小芳一个闺女,肯定希望这胎是小子。你可别再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的祖宗啊。”
张小草忙挤出一丝笑,“大爷,我的意思是先开花后结果,儿女双全。”
张支书见她这么紧张,也不好说什么:“这话在我这儿说说就算了。”想想她最近没来,还不知道,“你奶奶天天盼着当老祖奶奶。小芳真生个男孩,还跟我们姓张,她能把她存的东西都给瞳瞳。”
“瞳瞳?”张小草奇怪,这又是谁。
杨斌问:“你们给孩子取的名字?”
方剑平点头,“怎么样?”
“好听。”杨斌羡慕,“我们那边的小孩不是叫红军就是叫卫国,要么叫陆军或者卫红。”说着,忍不住扯一下小草:“咱们回头也给孩子起个这样的。”
张小草忙收回思绪,“哦,好。”
难不成因为她的搅合,连孩子的名字都变了。
杨斌见她心不在焉,“你今儿怎么了?”
小芳知道,但她不能说啊。
张小草信口胡扯:“我奶奶有病吧。”
方剑平:“你得问她。不过这样也好,要是听人说你拿着东西往这边拐,你说是给小芳买的,她也不会再数落你。”
“这么神奇?”
方剑平点头,拉着小芳回屋。
张小草下意识跟上。
杨斌拉住她,朝张支书那边看去。
“没事。当这儿是自己家。”张小草到门口,看到方剑平端着盆出来,“怎么又——咦,螺蛳和河蚌,哪儿弄得?”
小芳朝东边看一下。
张小草:“中午吃这个?”
方剑平点头:“我再倒点温水,再让它们吐一会儿泥。”
张小草挑起一个大河蚌:“也不知道有没有珍珠。”
杨斌顺口说:“开了看看不就知道了。”
方剑平夺走给小芳。
张小草气个仰倒:“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男人。”
“我还没见过你这中女人呢。上次让你给我寄信,两封信怎么变成一封?”
张小草:“还不是因为你太浪费。明明可以一次寄,非要分开。”
“你怎么知道不是写给两个人的?”
张小草道:“我又不瞎,地址一样。”
“你眼不瞎心瞎。谁说一家就一个人?”方剑平不想往农场跑,他还得备课,还得给小芳和大胖上课,“一封是我爷爷的,一封是由我爷爷转交给我爸的。懂了吗?”
张小草现在懂了,还有点心虚。
杨斌忙说:“下次肯定不这样。”
“你说的?我这儿正好还有两封。”
杨斌点头:“我帮你寄。”
小芳拿出来给他。
方剑平看着他放包里就去找剪刀。
张小草忍不住冲他的背影翻个白眼,小声问:“小芳,这样的男人,咋受得了的啊?”
“我又不是你。”
张小草语塞。
杨斌又想笑。
张小草面无表情地问:“很好笑?”
杨斌连连摇头,“我再去找个东西,咱们开小的。”
张支书和高素兰老两口见他们这么期待,忍不住过来提醒,“咱们这儿的河蚌就没开到过珍珠。”
方剑平过来了:“新手运气好。小芳,给你,小心点。”
小芳摇头,她不想剪到手。
方剑平蹲下去,找准位置,快狠准一下撬开。
张小草嗤笑一声:“新手运气——”脸上的笑凝固。
杨斌陡然睁大眼睛,看到两个圆润的像豆粒那么大的东西,惊得嘴角哆嗦,“这这——这是——”
张小草慌忙捂住他的嘴巴。
杨斌使劲眨眨眼睛,干嘛?他又没看错。
张小草小声说:“这是从河里摸的,河是国家的,让人知道了上缴是小事,还有可能被怀疑以前开过。他们要是让咱们把以前开的珍珠交出来,拿什么给他们?”
杨斌连连点头。
小芳捂住自己的嘴巴,怕惊呼出声。
张小草把珍珠挑出来就往小芳手里塞,“谁也不能说,知道吗?”
小芳连忙点头。
她第一次知道河蚌里的珍珠也得上交。
“那咱继续。”张小草忍不住摩拳擦掌。
方剑平把剪刀给张支书。
张支书不敢像刚刚那么笃定,开的时候都小心翼翼。
可能真是新手运气好,所有的河蚌开完又有几个米粒大小的珍珠,但品相不好。
高素兰压低声音说:“咋会有珍珠啊?咱们这边又不产珍珠。”
“早年发过大水,可能是顺着水冲过来的。”张支书想想,“黄河里有泥沙,东边那条河算是黄河支流,有沙有河蚌有珍珠也正常。”
高素兰问:“明儿再去看看?”
张支书摇头:“不能再去。要是以前有人开到过,看到剑平又去肯定能猜到。他们也去的话,别人见去的人多也跟着去,再有人开到珍珠就有可能传出去。农场知道了我不好交解释。小芳,你们都当没这回事。”
小芳点头:“我放屋里去。”
“去吧。”张支书看向张小草,“以后来别再买麦乳精饼干。你们也存点钱,早点生个孩子。趁着杨斌的爷爷奶奶还在,也能帮你们照看一下。”
张小草不想这么着急要孩子,跟杨斌再处一年,确定能一直这么下去再要对孩子也好。
于是就转移话题:“小芳预产期什么时候?”
张支书:“十月左右。”
“农历吧?那也没几个月了。”张小草不禁说:“到时候可别在家生,家里不卫生。”
张支书笑道:“剑平也是这样说的——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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