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
王孙幸惊怒的声音传来。
然而令他更震惊的事情接连而至。
便见田籍身上爆发出一阵月华光晕,与梁囿内的圆月渐成交相辉映之势。
“他要逃离此地?”
王孙幸虽然不太了解御气符的具体原理,但本着无论田籍做什么都要阻止的原则,他当即催动手中的副核心,再次改变梁囿的天气。
也得亏他出手快,就在田籍身影渐渐升高虚化之际,天色突然放亮,总算及时转为白天。
于是田籍再次落回地上。
“哼,想逃跑,没门!”王孙幸擦了擦额角冷汗,颇有些色厉内荏的姿态。
随即见到面前的墨烟睥睨地看着他,满是轻蔑之意,心中不禁火大。
只可惜盟诅未成,他还不敢对这位秩三游侠用强。
事实上,若非田籍被他拿捏住,哪怕身边侍卫环绕,他也绝不敢让这位侠女出现在身旁。
“我劝你们还是别负隅顽抗,否则我能将田博闻一辈子困死在此地!”王孙幸威胁道。
“是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冷不丁从他身后响起。
王孙幸猛然打了个寒颤,而后僵硬地转过身,见到了一道壮硕的身影。
寸头,白肤,在阳光下,隐隐泛起一丝琉璃般的光泽。
“田……田博闻!”王孙幸语气惊恐道,“你怎么知道我藏在这里!”
“月亮告诉我的。”田籍指着天上,戏谑道。
原本田籍的确无法锁定王孙幸的位置。
主要是不能确定对方究竟在梁囿内,还是在外界。
不过随着刚刚明气行符发动,他却终于能确定了。
因为明气行符发动的对象,是墨烟。
此时外界是白天。
刚才明气行符能发动成功,便说明一件事。
墨烟也在梁囿内。
而王孙幸,就在墨烟身边。
所以找到墨烟,自然就找到王孙幸。
“这事解释起来有些复杂。”
“而且以足下智商,就算解释了你大概也听不明白。”
说到这里田籍嘴角微微上翘,目光幽幽道:“你只需要知道,当我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就意味着一件事。”
“你死定了。”
下一刻,田籍身影一动,如同猛虎下山般跃向王孙幸。
不过瞬息之间,他以来到后者头顶,而后居高临下,一拳轰落。
“大胆贼途,岂敢伤我儿!”
就在田籍拳头堪堪碰到王孙幸之时,一道属于王子夷乌的声音骤然响起。
随即,一道萤火般的魂念自王孙幸天灵盖升起,抵住了田籍拳头。
当中爆发出属于兵家大能的威压,不但阻挡了田籍拳头的势头,甚至还意图反过来压制田籍。
不过田籍双手早就灌满压缩纯气,所以对方意图并未得逞,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果然有保命手段。”
田籍心中并不惊讶。
作为王子夷乌的嫡长子,若王孙幸身上没有这等保命手段,才奇怪了。
“你不能杀我,否则父亲必与你等不死不休!”
“你父亲亲至,我或许还会忌惮一二。”田籍冷笑道,“但区区一道魂念,还敢拿来威胁我?”
“谁给你的勇气?”
下一刻,田籍心中一动,属于“兵主”的神念骤然爆发。
同样是兵家途径,“兵主”的位格明显高于王子夷乌这位秩四胜将。
于是没有任何悬念,那道属于王子夷乌的魂念只是闪烁了一下,便立即灰飞烟灭。
“救……救命!”王孙幸惊恐地向身边的侍卫求救。
然而这时候,墨烟已经挺着大剑挡在了一众侍卫面前。
而墨烟身后,还有六名体型雄壮的无头战士凶相毕露,威压肆意释放。
当中一头属于墨烟带来的,剩余五头则从田籍神魂中释放出来。
实力过于碾压,侍卫们虽然有心救主,却无力上前。
趁着这个空隙,田籍再次出手。
这次却非挥拳,而是挺剑。
寒光一闪,“凌烟”轻轻划过王孙幸脖子。
嗞……
鲜血飞溅。
王孙幸的头颅,带着不甘的眼神,坠落尘土。
……
“刚刚为何不让我直接了结他?”
清理完残余敌人后,墨烟向田籍抱怨道。
“我这不是怕他有什么保命手段,连累你受伤吗?”田籍摸墨烟的头发,柔声解释道,“我毕竟有纯气防身,就算他临死反扑,也难以伤到我。”
“我又不是绫儿妹妹,手无缚鸡之力!”
墨烟挥舞着拳头,不过语气明显弱了些。
大概田籍的体贴之意,让她感到一丝甜蜜。
“对了,你找到离开这里办法了吗?”
田籍摇摇头,把玩着手上从王孙幸身上掉落的玉质圆球,道:“此物应该不是控制这里的真正核心,只能粗略变换天象与地形,无法直接将我们移送到外界。”
“那怎么办啊?难道我们要靠自己走出这里?”墨烟担忧道。
“那倒不必。”田籍轻笑道,“刚刚这里闹出那么大动静,如果那位还察觉不了,他就枉为军神了。”
“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
一道干涩而幽冷声音传来,随即两人身前空间一阵闪烁,孙坡显出身形。
田籍见他脸色铁青,头发比之往日更为散乱。
甚至连那架标志性的轮椅都不见了。
只靠两根明显是随手捡的老树杈,勉强支撑着身体。
田籍连忙上前搀扶对方,讶异道:“不会是王子夷乌亲自过来了吧?”
“虽说鸟尽弓藏,但这也太急切了吧!”
“他没过来,是我急怒攻心,一时有些乱了方寸。”孙坡板着脸道。
不过田籍感觉对方此时的情绪结构,并不完全是怒憎类型的,还有属于忧思的部分。
甚至后者占比更高一些。
但总归这是别人的私事,也不好打听。
反正孙坡确实无大碍,他便道:“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哪知孙坡摇摇头。
“不会连您也没办法离开吧?”田籍瞠目道。
“我自然能离开,也能带你们离开。”孙坡淡定道,“只是我希望,你暂时不要离开这里,至少不要在梁都露面。”
见孙坡不似开玩笑,田籍也肃然正色道:“战局有变?”
孙坡摇头:“战事已经尘埃落地。”
田籍皱眉:“那就是人的问题了。哪一位?”
“可能,都有一些吧……”
“都有?”
孙坡没再回答,只是抬起头,望向这片虚幻的天空。
于是田籍同样抬起头,默然不语。
良久,孙坡再次开声,语气沧桑:“我必须亲自如内城确认一些事情。”
“好事还是坏事?”
“不知道。”
“以军神的庙算之能,尚且无法确定好坏,看来真的是不得了的大事。”田籍沉吟道。
“只是一些私事。”孙坡含糊道。
随即他看着地上王孙幸的尸体,道:“你毕竟杀了王子夷乌的嫡长子。管兄毕竟有求于他,不好为你说话。干脆在这里躲上一段时间,待我处理完私事,再尽力帮你调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