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预想过一万种被容珩发现真实身份的场景,却从来没想过会在现在暴露。
更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接接上?”顾澜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吐沫,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你确定这玩意儿能接上?”
容珩不会是一下子受到刺激太大,人傻了吧。
短暂的平静之后,顾澜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手忙脚乱把腰带一扔,裹紧了自己的衣裳。
她是脱了裤子和外衣拿下腰带的,而且,这腰带缠绕方式很牢固,她还大敞着里衣,露出裹胸。另一方面,虽然自己穿着内裤,还是四角的,但在这昏暗夜色中月光的照耀下,能够清晰看见两条迎风招展的大白腿——
下一刻,容珩接住了她扔飞的,断了的,还染血的腰带。
看得出来,容珩动作很小心,仿佛真的打算给她做个外科手术接上。
他观察了三秒,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碰一碰,然后脑海中名为“理智”的弦,咯嘣一声,断了。
容珩抬起头,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锁定顾澜,卷起汹涌的火焰。
“这是假的。”
他的声音格外平静,没有一丝一毫情绪,清幽悦耳的声线,在安静的月光下甚至有些渗人。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这要是真的,你就看不到活着的我了。”顾澜一颗心提起来,呆呆的回答。
容珩却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回话,继续问道:“你果然受伤了,伤在哪里?”
顾澜定了定神,告诉自己,要比他更冷静。
“屁腰!伤在腰了!”她斩钉截铁的说。
容珩敏锐的听见了她咽回去的那个字,若有所思的点头:
“原来是伤到了屁股,怪不得你一个人追那个刺客,是不想让我治我之前说过你隐疾的事情,还嘲笑过你小,是我的错,是不是说的太重了,才让你做这个假的?”
顾澜:他瞎了吗。
就算这理由合理,自己还有上半身呢啊!
容珩也注意到了她的上半身,又一次陷入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也是,看来你的问题比我之前猜测的更严重,不止是隐疾这么简单,难道,是古籍中记载的雌雄同体?”
顾澜忍不住道:“你才雌雄同体”
她努力平复自己跌宕翻涌的内心,虽然事出突然,虽然场面惊人,虽然她还没做好跟容珩坦白的准备,但是这事儿自己早有演习
不慌!
容珩的心理素质,肯定比十七强多了,顾澜努力回忆之前跟十七说的话,深吸一口气,严肃而镇定的开口:
“我其实早就想告诉你了,珩兄,我是女子。对不起,一直以来我都骗了你,我错了,要么你把我揍一顿吧!我不求你原谅,只要你能不生气就行,别,别气坏了身子!”
本以为很难说出口,没想到真的说出来了,心里反倒如卸重负。
容珩盯着她,摇头,斩钉截铁的吐出三个字:
“我不信!”
顾澜:“???”
“你为什么不信,我都承认了你为什么不信?”顾澜怒了,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你看,我连这个都有,我真的是女子!”
容珩晃了晃脑袋,喃喃自语:“我果然是在做梦,顾澜怎么可能是女子,这一切都是幻觉,看来我得回去多看几本书。”
顾澜:“”
她跟他对视了两秒,屈服了,万般无奈:“行吧你说得对,你在做梦。”
“这梦好真实啊。”容珩感叹的说,抬起一只手,似乎想要触碰顾澜。
顾澜不由后退了两步,但她身后就是溪水,根本退无可退。
眨眼间,容珩来到她面前,拉过她一条胳膊,仍旧维持着做梦的迷惑眼神,面无表情的给她把脉。
顾澜本以为容珩是真的冷静,可是被他抓住她才感受到,他的手一直在颤抖着,用的力道让她几乎无法挣脱。
“容珩你别把脉了,我吃了杜常宁给顾家的药,所以脉象才——”
顾澜解释着,一抬头,却对上了容珩深邃的双眸。
他浓黑的眸子仿佛堆砌了浓浓墨色,蕴藏着燃烧的碎雪和月色,比冰霜更冷三分。
顾澜一惊,喉咙忽然哽咽了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
她说着,低下了头。
容珩松开她的胳膊,却抬起一只手,覆上了顾澜的脸庞。
温柔地,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几滴血迹。
“你怎么会是女子呢?”
容珩轻轻地问,一开口,暴露了他喑哑颤抖的嗓音。
“你肯定是在骗我你怎么会是女人呢?”
容珩魔怔般重复着。
顾澜叹息,重新抬起头,对着他充满怀疑和迷茫的眼眸,语调放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真诚:
“你想我怎么证明,要么你亲自感受一下?总之哥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如果我知道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我一定在最开始,就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你想知道任何事,我都不会瞒着你,我再也不会骗你了。”
容珩死死地盯着顾澜的脸,在她小心翼翼的目光下,他的眼眸一寸寸镀上了炙热的火焰,像是有什么隐藏的东西,吞噬了他的理智。
顾澜浑身一颤,低头看了看自己,忽然意识到,她现在是个没穿外衣的状态!
“靠,容珩你别看了!”她老脸一红,下意识低吼一声。
容珩的视线不由自主下移,然后猛地紧闭上双眼,转身,僵硬的迈动脚步。
——他走到一棵树下才跌跌撞撞的停下,还被溪水边的石头绊了一跤,白皙冷峻的脸庞泛起红晕,显得很是狼狈。
顾澜没忍住,
她像个傻子一样,
发出了一声嘲笑。
“你是不是不行?”
一刹那,容珩就扑了上来。
他一只手扣住顾澜的腰,轻轻抚摸了一下,另一只手则捧起她的脸,却对着她喉结狠狠地啃了下去,像凶狠的兽。
容珩身上的药香是从未有过的浓烈惑人,让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一阵刺痛,就在他的手从腰间逐渐上移的时候,顾澜才晕晕乎乎的反应过来,用力把他推开。
容珩后退了一步,表情狰狞,微眯着眼眸不去看她,吐出被自己咬下来的喉结。
——如果这东西叫喉结的话。
顾澜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心想现在肯定是红了。
她面沉如水,给自己重新系上衣带,然后蹲到溪边洗手:“现在信了么,你还要怎么证实?”
冰凉的溪水让她冷静下来,她甚至面不改色的开始清洗腰带。
不慌!顾澜再一次告诉自己。
她戴着很合适的型号,事后还是要用的。
不就是女扮男装被容珩发现了吗?
不就是女扮男装掰弯了容珩,却被他发现了吗?
不就是女扮男装后掰弯了本来只是当自己是弟弟跟自己结拜的男主,还手拿着腰带,被他发现了吗?
救命,
她想逃离这个世界。
想着想着,后腰的伤口忽然传来一阵疼痛,可能是因为自己蹲下来洗手,让本来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又崩开了,顾澜疼得眉心一蹙,呼吸沉重了一霎。
容珩原本一直低着头,看着手里顾澜的秘制假喉结不知在想什么,听到这声音,他蓦地抬眸,视线在她染血的腰间一掠而过,幽幽的开口:
“趴下,上药。”
顾澜觉得他的眼神很危险,小声反驳:“不至于吧?”
容珩步步紧逼,嗤笑一声:“是吗,顾小侯爷怕了?”
顾澜立即怒道:“我怕个鬼——”
“噗通——”
顾澜一脚踩空,掉进水里。
如果这是一个梦,那就让她快点醒来吧;
如果这不是梦,那就淹死自己吧,她想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顾澜任由冰凉的溪水没过了自己的脸,放任着身体松懈。
但很快,容珩就擒住她一条胳膊,把她扶了起来。
他看着刚刚没过自己膝盖的溪水,面无表情的说:
“这不是梦,你也淹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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