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爷这衣裳,挺好看哈。”
“是吗。”
下一刻,容珩已经脱掉了蟒袍,扔到顾澜头上,佯装要扑上去。
顾澜扒拉开衣裳,露出一张精致清隽的面容,让容珩的呼吸一窒。
她眨着眼睛,双眸澄澈如一汪碧泉,望着容珩的目光没有一丝害怕,认真的说:“珩兄脱了更好看,能继续脱吗。”
脱下蟒袍的少年,里面是青色的常服,挺拔修长的身姿骄矜而清冽,一双眉眼泛着潋滟动人的眸色,让她很难不心动。
容珩眼睛一跳,凑近到顾澜面前,近乎触及到她的鼻尖,一字一句:“顾澜,你就是个色中饿鬼。”
“我是恶鬼,只色你一个人。”顾澜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容珩。
下一刻,容珩的指腹,落到顾澜的唇上。
他板着一张冷峻锐利的脸,唇角的笑被压下去,顾澜仿佛看见他头上顶着五个大字:不可以色色。
容珩的拇指稍用力,顾澜的唇便红润了几分,柔软过分的触感,让他想到了亲上去的滋味。
他的漆眸越发幽深,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滚动了一下,拇指一下一下在顾澜的唇上摩挲,勾起一阵异样的战栗,却迟迟没有别的动作。
顾澜下意识闭了眼。
一秒钟过去,十秒钟过去
顾澜猛地睁开眼,发现容珩已经坐下了,还饶有兴趣的望着她。
“澜澜是不是觉得,我会亲上去?”容珩的语气揶揄,带着一抹上挑的笑,音调惑人。
顾澜深吸一口气,拿起容珩的蟒袍,捂到自己滚烫的脸上。
她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怎么容珩现在学得这么坏,天天让她丢脸!
容珩上前,把顾澜埋在衣服里的脸扒拉出来,捧着她红红的脸庞,“吧唧”一声,亲了一下她的唇角。
这一下不含任何情欲,就像是哄小孩一样。
“我说过,你还小。”
顾澜立即道:“你更小!”
就他这个年纪,搁在校园文里都不能早恋,现代文里都不能结婚!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历史架空文大男主么!现在,她才是这个男主!
容珩的眸子一深,声音低沉了几分,缓缓地说:“澜澜,你知道欠的债,是要还的吗?”
顾澜道:“我有钱,我从不欠钱。”
“我说的不是钱。”
容珩揉了揉顾澜柔软的头发,温柔的说。
此刻的顾澜还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为曾经无时无刻的口嗨,付出深刻的代价。
容珩懒洋洋的坐着,张开双臂,道:“平南将军,给孤宽衣。”
顾澜抽了抽嘴角,把手里的蟒袍扔回去:“自己脱的自己穿,湘王的手没有断吧?”
容珩委屈的叹气,心想,顾澜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会深夜给自己送饭,还关心自己有没有吃饱穿暖的弟弟了。
“话说回来,珩兄现在,是湘王了,”顾澜唤道,“王爷,王爷?”
容珩应了一声,垂下眼帘,语调微凉:“湘王。”
“你不喜欢这个封号?”
容珩看着顾澜:“你喜欢吗?”
顾澜想了想,道:“这封号,听起来特别像是酒池肉林,昏庸无道,每天风花雪月的那种王爷。”
“看来你挺喜欢的,”容珩笑了笑,眼底的阴霾散去,看着顾澜的眼神专注而炙热,“你喜欢就好。”
顾澜刚要回答,忽然眼神一变,摸出一把匕首便扔向门口。
只听“铮”地一声,匕首死死地刺入门楣,割断了偷听之人的一缕头发。
顾澜眸色沉了沉,冷冷的看着来人。
小叙子慌乱的跪下,道:“王爷,将军,是奴才,奴才不是有意的,奴才什么也没听见。”
顾澜淡淡的问:“上一个小叙子,是怎么没的?”
小叙子疯狂摇头:“奴才不知,奴才不知啊。”
顾澜:“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小叙子低着头,眼底的幽光一闪而逝,声音仍旧充满怯懦与恐惧:“奴才明白,奴才是想起,陛下临行前,有一句话要奴才交待给王爷。”
“说吧。”
“陛下口谕,不要让朕失望。”小叙子战战兢兢的说。
容珩平静的回答:“臣弟不会让皇兄失望的。”
他说完之后,发现小叙子还不走。
“你还要说什么?”顾澜问道。
小叙子的牙齿颤抖着,小心翼翼的问:“奴才还想替太后问您”
“问。”
“两万对十万,顾小侯爷,您想如何破敌?”
“这就不劳烦太后她老人家费心了,她只需知道,我们若胜了,苏家,就没了,太后,节哀啊。”顾澜眯起眸子,悠悠的说。
次日,沉寂了许久的魏国大军,忽然开始了攻城。
原因是陆剑带领的援军,除了那一万水军和一部分先锋军在岭港,该来的,都已经兵临城下,包括陆剑本人,也出现在城门口。
这些日子,魏国大军也不是一直闲着吃粮食的,至少,他们建造了足够多的云梯和各种攻城器具。
鄞州城外方圆三十里,已经寸草不生,寸木不存,全被魏军砍做梯子。
而鄞州的工事堡垒,城墙城门,也比从前厚重许多。
古人说坚壁清野,是在敌人来犯前,就将粮食和物资提前清理起来,使敌人深入后徒增消耗,其中一点,就是得提前把城池周围的树木砍光。
然而在此之前也没人想到,魏军绕过了苍城等南境最边缘的几座重城,而攻打鄞州,所以燕国也来不及坚壁清野。
这次魏国的援军人数多到咂舌,鄞州周围的几座小城害怕陆剑屠城,都已经投降,从而让魏国的粮草,能源源不断运进来。
同时魏国是真的有钱有粮,围城这么久,十万大军各种粮草辎重日常消耗,每天都是一个恐怖的数字,然而,他们竟然耗得起。
战鼓擂起,遮天蔽日的魏军,让城内的气氛凝重了几分。
战鼓响了有一会儿,却迟迟没有魏军攻城。
正当众人疑惑的时候,魏军中派人传信,说陆剑要面见平南将军顾澜。
“陆剑见小侯爷干嘛?”
“是啊,他不会是想趁机对小侯爷不利吧?”
众将议论纷纷,都很是疑惑。
顾澜道:“他要见那就见,你们只需小心见完后,魏军趁机冲门。”
她自然同意,之前魏君濯要单独见她,众人就担心她的安全,但实际上他们该担心的,是魏君濯的安全。
顾澜思忖着,魏君濯武功深不可测,还是阿渊他哥哥,自己不好意思动手,陆剑却不一定,她要是一刀把他砍了,这十万大军,是不是就自动土崩瓦解了。
这么想着,顾澜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龙泉剑柄。
容珩仿佛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肃然道:“顾澜,孤要你平安回来,不要涉险。”
顾澜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王爷,若我能杀了陆剑呢,这个买卖,很划算的。”
杀了他,魏军必然大乱,城门一开燕军掩杀出去,这场战争就结束了,还是以少胜多的大捷。
容珩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因为在原书中,他就曾以自己为饵。
那时,魏君濯与容珩相约在阵前孤身会面,两人却在那一刻,同时选择对对方出手,最后互相受伤退兵。
而会面前,容珩就特意告诉了顾承昭,敌众我寡,要想获胜就不必在意他的性命,直接莽了魏军。
容珩是会为大局不惜自己性命的人,不论多么危险,只要能赢,他就愿意一试。
而此刻,容珩凝视着她,一字一句:
“陆剑,孤会在战场上打败他,而不是用你的命去换他的命,这,不是买卖。”
顾澜内心触动,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莞尔一笑,在他耳边低语:“你直接说自己舍不得就好了。”
“我当然舍不得。”
容珩垂下眸子,耳根微红,声音低不可闻。
随即,魏军又来了消息。
陆剑果然谨慎得很,他说,他与顾澜都可以带一名抗旗护卫,只是谈谈话,魏国大军会自动退后一段距离,同样的,燕军也要后退到城门口。
这样的距离,既能保证顾澜谈完话能快速回城,也能保证,如果顾澜敢动手,十万大军顷刻间让她万箭穿心。
而且,自古以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礼仪和规则,两军统帅会晤,如果顾澜动手了,她这名声,恐怕在列国中会彻底发烂发臭。
城门缓缓开启,一队骑兵跟着顾澜一起出城。
顾澜转身回头看,一身蟒袍的容珩站在城头望着她,神情冷傲,眼神镇定,透着沉稳的光。
他以掖庭弃子的身份,步入满是阴谋诡计的大燕棋盘,从罪候外孙,到如今的大燕湘王,却始终没有失去满身的傲骨和风姿,此刻他的眼神浩渺深邃,一如顾澜第一次遇见他时,在京城窄巷里翩然出现的清傲少年。
她看着他从那身破破烂烂的青衫到一身尊贵蟒袍,不知何时,他会彻底成为书里那个君临天下,冷酷无情的帝王。
仿佛感受到了顾澜的目光,容珩微微低头,表情柔和了一些。
不论他成为何种模样,还是会因为她一句话,而红了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