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耀眼,春风拂过,吹起容宝怡浅色的衣摆,也吹起她几缕柔软的发丝。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沉静。
许久,容宝怡才反问:“既然喜欢,那为何从前不说?”
小酒秀气的包子脸红成了熟透的水蜜桃,他深深的看了一会儿容宝怡英气而俏丽的容颜,才结结巴巴的开口:
“我,我只是我只是个暗卫,我是萧家人,可能一辈子都只能隐姓埋名的活着,而你是金尊玉贵的县主,是睿王的女儿,是——”
“是什么,重要吗?小酒,我只知道我喜欢你,除了你不喜欢我这个理由可以让我放弃之外,没有别的能够阻止。”宝怡打断他的话,认真的说。
“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只看中家世地位的县主吗?”
“不是!县主是我心中最好最好的女孩,我只是正因如此,我才更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小酒的双眸黯淡,低声道。
容宝怡皱了皱眉,便作势要走,她牵着白马哼了一声:
“行,那我这次去南境,就去找唐战哥哥,他小时候就喜欢我,现在肯定也喜欢,我找到他就跟他成亲,我要嫁给——”
她的话没说完,小酒便紧紧地将她搂到怀里。
他的声音很是低沉,在她耳边道:“县主,我我说了,睿王没事,正在暗中回京的路上,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不必再去南境,更不需要找唐战。”
“那不一样,我去南境与爹爹有没有事没关系,我是想领兵打仗,做个女将军,爹爹既然要回京,那我更要去鄞州了,我要守城门,我答应了公主要帮顾小侯爷,我要看顾小侯爷和容五公子恩恩爱爱,我要,让唐战娶我!”
容妙嫣越说越觉得自己特别有道理,于是语气越发理直气壮。
这个南境,她是必然要去的。
“不要,不行,你不能嫁给唐战。”小酒喃喃道,呼出的炙热气息落在容宝怡的耳畔,让她红了脸。
“为何不能,你不与我在一起,还要管我与谁在一起吗?”容宝怡咬了咬下唇,愤怒的质问,眼中闪过一抹泪光。
“就是不行!”小酒低哑的说。
“萧小酒,你总要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容宝怡怒道。
“我我和你在一起!我娶你!长乐县主,我,娶你。”
小酒闭上眼睛,终于将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容宝怡不由自主的,松开了牵马的缰绳。
她眨了眨眼睛,红着脸,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亲了一下小酒的脸颊。
“好呀。”
小酒的呼吸慢了半拍,心脏从未有过的乱跳着。
他曾以为此生都要在黑暗中潜行度过,从没想过天上的太阳会降下恩赐垂怜。
他喜欢的女孩,亲了他。
小酒回过神,喉结微微滚动。
他凝视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少女,双手轻轻地托着她的脸颊,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额头碰在一起,若有若无,呼吸缠绕着。
连一旁一黑一白两匹骏马,似乎都害羞的蹦跶起来。
须臾间,小酒觉得四周有些不对劲,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而容宝怡并未察觉到什么,伸手扯住他的衣领,清清凉凉的吻,落在他的唇际。
一瞬间,小酒觉得自己的心变得好软。
那轻缓的啄吻,像是春日萌芽的柳叶,清新而温柔,让人清醒,又让人沉溺其中。
“等等一下——”小酒低声说道。
那马蹄踏地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大了,由远及近的传来。
容宝怡蹙了蹙眉:“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就像是”
容宝怡低声道:“那或许是我的心跳。”
她的心跳,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
下一刻,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传来。
“禽兽!放开我女儿!”
容宝怡觉得,她好像在做梦,
否则,
怎么会听见她爹的声音?
随即,小酒松开了她,看向她身后,表情僵硬,嘴角微微抽搐。
容宝怡转过头,见到了一张惨白惨白往下掉渣,怒火中烧,怒发冲冠,愤怒万分的脸。
这张易容过的面容,依稀可见,是她爹容朔。
容宝怡:“爹爹?”
小酒:“王爷——”
谢昀:“县主?”
萧七:“萧九?”
最后一个,是当年萧家死士中唯三活着的人,萧七。
萧七是除了小酒之外年纪最小的,从小就跟着肃翊生活在南境,只不过一直都在暗处传递情报,和小酒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
一阵春风,吹得枝繁叶茂的树林沙沙作响,也将几人的脸色吹得五花八门。
谢昀与萧七站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做吃瓜群众。
容朔翻身下马,压抑着翻腾的胸口,反手拔出萧七的佩刀,踉踉跄跄地朝小酒砍去。
“禽兽!本王杀了你!”
萧七连忙抱住睿王的胳膊:“不,不是您已经不是王爷啦!”
容朔:“”
谢昀环顾周围,发现四周都是容珩的人后,才连忙道:“王爷冷静啊王爷,那个县主,你们怎么在这里?是来接我们的吗?这接的有点远哈。”
容宝怡这才解释,她是学习顾澜离京出走,前往南境,而小酒是跟着她而来。
而容朔与谢昀他们一路回京,没想到,竟然撞到了一起。
容朔勉为其难的冷静下来,忍住要一刀砍死小酒的冲动,望着自家女儿,差点老泪纵横。
他这时候才仔细看向小酒,越看,越觉得眼熟。
“你们认识?”容朔又看向萧七,努力回忆起来,“你叫他萧九?萧九,小酒你是跟在小五身边那个小太监!”
小酒恭敬的点头:“没错就是我,王爷还记得我,是我的荣幸。”
萧七暗暗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无声说道:“牛啊兄弟,做太监了还能和县主在一起,有志气!”
容朔再一次举刀,红着眼睛低吼:“我决不允许我的女儿跟一个太监在一起!不行,我今日一定要杀了你!”
萧七赶紧又拦住。
容宝怡张开双臂,站在容朔和小酒面前,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说:
“太监如何,常人又如何?爹爹,我不在乎这些,我喜欢他爱他,他也敬我,爱我,我们在一起会幸福的,这就够了!你女儿既然都被天下人唾骂叛经离道,从军习武了,为何不能嫁给个太监。”
她的语气虽然温柔,却透着坚定,让容朔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知道女儿是什么性格,看似温柔懂事,实际上,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
小酒怔怔的看着容宝怡,双手攥成拳,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宝怡,你不要执迷不悟!你从军,是巾帼不让须眉之举,别人不理解,爹爹明白,爹爹从来不觉得你是叛经离道,而是将你当成爹爹的骄傲,所以爹爹想给你最好的夫君,而不是让你委曲求全,跟一个太监在一起。”
容朔攥紧了刀,语重心长的说。
容宝怡摇了摇头,红唇轻启:
“既然爹爹能理解我从军,为何不能理解小酒的身份呢?他从小受尽苦楚,即便如此,他从来不因为自己的身份怨天尤人,他能用尽全力带给女儿快乐,也能——”
这时,小酒上前一步,用力握住容宝怡的手。
“小酒,你?”容宝怡不解的看着少年清俊秀丽的侧脸。
曾经难以启齿,不知该如何开口的话语,变得都不重要了,因为,他喜欢的女孩那么勇敢,他又怎能让她一个人面对狂风骤雨。
“有一件事,我一直不知如何开口,但我想现在告诉县主,也告诉王爷。”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容宝怡,话语坚定而平静。
“萧九,是萧家暗卫出身,曾经的太监小酒早就死了,我,是个完完整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