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落雪消融,地面上已经架起了硬木现搭的烤架。
“顾澜,我跟你拼了!”
苏子霄说着,提刀朝顾澜冲来。
容珩把他一脚踢飞,道:“不做饭,就再见。”
苏子霄红着眼睛凝望烤架上的鸡,愤怒的喊道:“顾澜,你居然拿湛金枪串烤鸡!那可是定远侯的湛金枪啊!”
顾澜叹了口气,道:“珩兄别管他了,我自己烤。”
要不是知道苏子霄做饭好吃,她还不叫他来呢。
顾澜用火折子将烤架下的干柴点燃,平静的转动着顾侯爷送自己的湛金枪,枪上,插着一只死得很惨的鸡。
容珩蹲到一旁,说道:“我觉得涂一层蜂蜜应该会好吃点,上次烤的太干了。”
“珩兄说得对,蜂蜜烤鸡肯定很好吃。”
顾澜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蜂蜜,正打算动手,从地上爬起来的苏子霄就悲愤的夺过她手里的蜂蜜罐。
“我来!呜呜呜,你们根本不懂得珍惜,这可是定远侯的湛金枪啊。”
顾澜:“又不是第一次了,习惯就好。”
她又拔出腰间的龙泉宝剑,从背后的小包袱里倒出几颗洗干净的土豆,开始削小土豆皮。
“这是啥玩意,长得跟红薯似的,能吃吗?”苏子霄从没见过土豆,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顾澜道:“启国使臣带来京的贡品,就一筐,皇上送给了我家二婶。”
连容璟都知道,顾二爷的妻子是厨娘出身,最喜欢研究新奇菜品,御书房也不知道如何烹制土豆,就送给了王氏。
这个朝代早就有了红薯地瓜,居然没有土豆。
顾澜前天得到这一框土豆的时候,她想过要不要种植起来,虽然启国就进贡了一小筐,但是如果切成块的话,已经足够种一小块地。
这种作物如果大面积种植起来,一旦闹了饥荒,能养活无数人。
不过,现在燕国人对土豆肯定极为不熟悉,就像苏子霄,都不知道该怎么吃,而且,这个季节也不是种土豆的时候,她总不能搞个蔬菜大棚出来。
顾澜将削完皮的小土豆用龙泉宝剑穿成串,一起烤。
已经架在烤架上的湛金枪,看见龙泉宝剑的遭遇,很灵性的发出一声同病相怜的嘶鸣。
苏子霄给鸡刷着蜂蜜,悲痛的喊:“你们听见了吗,这是湛金枪在哭泣!”
顾澜:“这是鸡冒油了。”
说着,她双手交叠放到脑海,懒洋洋的靠着树干:“要不是唐战前两天跟谢昀一起走了,我真想把你俩拉来一起做饭。”
唐战当时做的葱油拌面,就很绝。
顾侯爷刚回北境没多久,唐战就和谢昀一起去南境赈灾,两人得先沿途去燕国几个其他城取粮,再押送到南境,一来一回,怎么说也得俩月,也不知谢昀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半晌,鸡终于烤好,金黄冒油,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顾澜一剑斩了一根鸡大腿,戴上手套吃起来:“顾侯爷最爱吃烤鸡了,我这是在用他的枪怀念他的人。”
苏子霄:“你信你个鬼。”
片刻后,三人吃的满嘴流油,一致认为,湛金枪烤鸡,就是好吃。
由于定远军回了北境,现在的游击将军,军议校尉,和骁骑校尉,都成了光杆司令,每天只能靠小烧烤度日,建立了深刻的酒肉情谊
主要是顾澜和容珩还得去懋勤殿上课,而苏子霄这个已经在宗学毕业的人,只需要在家里吃吃饭,练练武,这样太不公平了,所以,他才会被两人抓来做厨师。
一只烤鸡很快就被三人干完,顾澜又将烤好的小土豆,撒了顾侯爷留给自己的调料后,分给两人。
苏子霄抱着滚烫喷香的小土豆,左右手来回颠着:
“好烫!顾澜你这剑不错,用这把剑烤鸡不行吗,非要用侯爷的枪?”
顾澜将湛金枪上沾染的油脂擦得很干净,道:“现在,它是我的枪,我就喜欢用它烤鸡。”
苏子霄啃了一口小土豆,就听顾小侯爷又道:“哦对了,这把剑是睿王送的,叫龙泉。”
苏子霄:“烤的不错,下次别烤了。”
三人是在京郊的树林里吃的烧烤,这片树林就在官道两侧,属于入京出京的必经之路,往外走走,能遇见极少的,千里迢迢赶到京城逃荒的百姓。
南境虽然有了很严重的饥荒,但是燕国百姓们比起隔壁魏国,要坚挺得多,官员们控制的及时,又有睿王在做定海神针,所以并没有形成太大的恐慌。
顾澜把他们没吃完的小土豆,送给了路边一个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的老爷爷。
老爷爷磕着头,对顾澜千恩万谢。
顾澜看着老爷爷在寒风中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打算回家就把那一筐小土豆种到自己屋里,先培育着。
这时,她身旁又出现了一个风尘仆仆的老爷爷。
“没有别的小土豆了。”顾澜耸了耸肩膀,说道。
没想到,来的老爷爷撩起了乱糟糟的头发,露出一张慈祥又熟悉的脸。
“李伯?”顾澜惊讶的喊。
眼前的老人,正是侯府管家李伯。
顾澜把苏子霄赶走,容珩深深的看了李伯和顾澜一眼,说道:“我也该回宫了。”
容珩看得出来,李伯应该是想告诉顾澜一些有关侯府的事情,这不是自己该刨根问底的。
见外人都走了,李伯才瘫软到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顾澜:现在叫容珩回来,还来得及吗。
“怎么回事,李伯,你昨天不是说自己去牧城接应手下了吗,怎么会受伤?”
顾澜打算背着李伯回去看大夫,李伯却摆了摆手,安慰道:
“公子不必忧心,老奴没事,只是受了一些外伤,从前跟着老侯爷时候,多少明枪暗箭都活了下来。”
李伯寻了个石头,在路边坐了下来,有些感慨的看着顾澜:“只是,老奴没想到,公子您居然会在此处等候。”
顾小侯爷脸颊一红:“我只是约了珩兄他俩在这里吃烧烤而已。”
李伯笑而不语。
顾澜是他看着长大的侯府公子,从前,公子顽劣不堪,性情古怪,从不与侯府的下人交流,更不在乎他这个年迈的老管家。
还好,公子如今终于长大了,成了一个正直又温和的人,能让侯府众人信任,也能让侯爷安心的将湛金枪交给她。
她明明是在意自己这个下人的安危,才会在树林这边等着,却不肯承认。
公子到底还是个善良的孩子。
顾澜咳了咳,这才问道:“你昨日说,牧城有汴都的情报传回来,究竟是什么情报,竟然让你受了伤。”
之前顾侯爷就告诉过顾澜,李伯负责着侯府的情报机构,顾澜因此让李伯去注意魏国那对姐弟的动静。
要知道,顾侯爷可是说过,他都打不过李伯。
昨天,李伯忽然说有消息传到了牧城中断,一名很重要的手下失去联系,他要去亲自接应。
牧城是一处小城,离燕都不过几十里,半天就能走个来回,却是一处情报汇聚之地。
顾澜知道他去了牧城,今天肯定能回京,才跟容珩他们一起出京,在树林里吃烧烤,也是在等李伯。
李伯道:“公子之前让我等监视魏流羽,看她何时会有身孕,此次的消息,却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顾澜皱了皱眉:“跟她没关系?那情报为何传回的如此艰难。”
李伯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这也是老奴感到奇怪的地方上个月,侯府在魏国的眼线得知,魏国皇宫的确有一名妃嫔怀了身孕,但并不是瑾妃魏流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