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承渊彻底失忆那段时间,顾澜求了他好几次,但无论她说什么,任何事情都对她百依百顺的卫承渊,就是不对自己出手。
等他前段时间恢复了记忆,又每天憋在房间里不出来,或者是被容允浩缠着学习剑法,她也没时间和他打架。
直到现在,卫承渊接过了顾澜递来的刀。
“来。”
他看向顾澜,轻轻的笑了一下,深邃的眉骨下是一汪金色的眸。
下一刻,刀剑碰撞,迸发出一道耀眼的火光。
冬日的步莲斋,没了睡莲,没了小金鱼,有的是一大片空地。
两人的身影穿梭,一黑一白,仿佛振翅欲飞的仙鹤。
随着比试递进,顾澜和卫承渊都属于越战越勇的路数,一个内力雄厚,一个招式奇诡。
顾澜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每一剑都动若火舌,掠过一道道金色厉芒,脚下好似步步生莲,透着凛冽杀机。
她黑白分明的瞳仁此刻明亮锐利,跳跃着兴奋的光。
火花与刀锋不停撞击,变幻,震起了地上的落叶和尘埃。
只听“铮”的一声,两人同时收势。
“再打下去,你会被我伤到。”卫承渊将刀放回刀鞘,轻轻地说道。
顾澜则长舒一口气,双眼更加锋利而从容:“再打下去,你会死。”
卫承渊的眼神沉了几分。
顾澜说的没错,就她那诡异的杀招,稍不留神就是一击毙命,而他能凭借雄厚的内力压制她一时,却不能对她的命产生威胁。
卫承渊:“你到底从哪学的这杀人的路数?”
顾澜:“你体内的内力到底是怎么来的?嗑药磕多了?”
卫承渊无言。
半晌,他才说的:“我不记得,我记得我的枪法,剑法,刀法,要么是行伍中厮杀得来,要么是老侯爷教授,但我的内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多”
顾澜:“这句话除了能证明你是个可持续可升级沙包,没什么别的用处。”
随着卫承渊能灵活运用自己的内力,他的武功还会继续提高,而她也能跟卫承渊打着打着,自己逐渐恢复过去的武功。
“沙包?那是何物,澜澜你提过好几次了。”卫承渊疑惑的问。
顾澜:“改日教你打。”
此刻,和定远侯府一片欢快祥和的情景不同,乾元殿内,气氛极其凝重。
“北境大捷,陆家的新娘被掉包,定远侯回京陆家落荒而逃。”
一连串宫外的消息传来时,容妙嫣和顾承业等大臣,正在乾元殿内,恳请容璟收回太后赐婚的懿旨。
但他们的话再多,也没有顾承昭回京来的有用。
“大哥回来了?”
晓是以顾承业的定力,面对这一个个消息轰炸,也万分震惊,一时之间失声喊了起来。
即使他早有准备定远侯会得胜,但时间紧张,今日能将大捷消息传回,已经是万分难得,谁也没想到定远侯居然率轻骑千里奔袭,赶回了京城。
容妙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起头,和另一半的刑部尚书周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彼此眼底的轻松。
这几日妙嫣刚接手吏部事宜,又想帮顾澜解围,明里暗里,跟周兴合作了好几次,彼此都熟悉了不少。
如今,听到定远侯回来,容妙嫣第一时间便知道,顾澜不会再和陆霏霏扯上任何关系。
她还不由自主的想到,秦正笏,大概也要回来了。
妙嫣定了定神,率先站出来,恭敬的行礼:“陛下,其实微臣早就觉得,顾小侯爷要是娶了长平县主,定远侯府和户部掺和到一起,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此时在乾元殿的人,不但没有陆秉心,连一个和他相熟交际的户部官员都不在——长平县主成亲,跟陆秉心关系好一些的,都等着喝喜酒呢。
周兴:“公容风宪说的极是,臣附议!”
大臣一号:“臣附议——”
大臣二号:“臣附议。”
顾承业:“臣也附议对了,微臣今日想告一天假,长兄回府,微臣想早些回去看看。”
容珩看着这跪倒一片的人,桃花眼中很是无语。
现在一个个的说定远侯府和陆家掺和到一起不好了,他的目的难道不就是让这两家掺和掺和吗。
还好有北境大捷的消息,将容璟心中的不悦舒缓不少。
顾承昭还没有入朝陈明战事,但王庭覆灭,单于被俘,这样的战果,已经是他登基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
前有容朔大胜魏国,后有顾承昭覆灭王庭,让容璟内心升起了无尽的豪情与野心。
他双眸幽幽的掠过容妙嫣等人,思忖了片刻,缓缓开口:“尔等说的也不无道理太后那边,朕会亲自去跟她说明,陆家的事便罢了。”
“陛下圣明!”
一行人齐齐行礼。
容璟这才看向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顾承业,冷冷地说:
“定远侯千里奔袭回京,他身后必然有押送战俘与携战功的将士,礼部还不准备犒军之礼?岁末除夕将至,过些时日还是太后寿辰,礼部不得安排?你还想告假?”
顾承业:“臣领旨。”
容璟见他的表情有些太可怜了,又给他画了个饼:“礼部尚书陈兴昌早已年过花甲,前些日子又上书乞骸骨,朕想着他的确年纪大了,就允了他告老还乡的折子。”
顾承业立即热血满满的应道:“臣必将不辞辛劳,为陛下肝脑涂地!”
这个大饼,他先接为敬。
次日清晨,顾侯爷才在宿醉中醒来。
快三年没有回京,也一千多个日夜没有睡得如此香甜。
没有随时会偷袭的羌戎人,也没有北境一年四季,三季都呼啸的狂风。他心情愉悦的躺在床榻上,侧过头,就见到枕边放着一副顾澜特制吃烤鸡专用手套。
这是昨天酒宴散去时,顾澜塞给他的。
昨天的一幕幕,才在记忆里被唤醒。
顾承业猛地转头,看向身侧的媳妇:“夫人,我昨天是不是跟澜儿结拜了?”
周婉清:“呦,想起来啦?你还管澜儿叫哥呢。”
顾承业一拍脑门,忽然翻身,将周婉清圈在自己的臂弯之内。
顾侯爷的声音因为宿醉,所以微微沙哑,低沉而惑人,在她耳边问道:“她叫你娘,叫我弟清儿,这是不是挺刺激的。”
周婉清:
许久,顾侯爷起身,将那副手套妥帖的收好,这毕竟是女儿第一次送自己的礼物。
他单膝跪在床榻边,给周婉清擦拭着额角的汗,说道:“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想为澜儿恢复女孩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