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澜好久没杀人了。
于是,她感受了一把杀猪的快感。
没有人能上前阻拦她,容祁俊一开始还延迟惨叫着,没过几秒就被砸晕,又被她硬生生揍醒了。
心窝,颌骨,耳根,下肋,顾澜哪疼打哪。
只要人没死,就往死里打。
她还抽空想了一下,决定过两天给自己定制个铆钉拳套,要金的。
——这样打人更疼,还符合她有钱的身份。
她一边打,还要对容祁俊说话。
轻快明亮的声线,在容祁俊耳边仿佛魔音:
“知道容珩是谁吗?他是你五叔!”
“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爹。”
少年也不管容祁俊能不能听见,红唇微动,振振有词,卡着点,一个字一拳。
“怎么不说话啊你?”
“怎么不叫爹?”
“怎么不叫五叔?”
“懂不懂尊老爱幼?”
顾澜每一拳下去都又快又狠,却极有章法,仿佛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她的眉目清妩而精致,黑曜石似的眸子水洗般明亮认真,朱红的缎带勾勒得越发锐气。
容珩望着她,冷淡如水的眸子微凝,眼底只剩下这一抹明亮的光影。
他一直紧握着的拳终于松开,掌心,是唯一完好无损那粒糖。
糖豆有些化了,渗出丝丝甜甜的味道——桃子味的。
容珩诧异,自己的身体很凉,如今居然出了汗。
周围的太监宫人们想像刚刚拉容珩一样拉开顾澜,顾澜仰头,一个轻柔的眼神扫过来,却让他们吞了吞口水,一动不敢动。
之前的容珩什么也不是,他们敢拉架,现在揍人的,可是顾小侯爷啊!
万一他发狂杀人,他们死了都没人敢收尸。
容祁俊吐着血,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多,他很想求饶,可是根本开不了口!
如果他能开口,他一定喊爹喊五叔喊什么都行。
然而,顾澜直接把他牙打掉了。
直到懋勤殿内的容妙嫣等人走出来,扒开人群,惊骇的看着这一幕,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言语。
容妙嫣还怕容祁俊把容珩打死打残了,于是出来看看,怎么一来,是这样一幅画面?
“天啊,二殿下!”妙嫣身旁的一名紫裙少女,发出一声尖叫,想要扑过去,又不敢触顾澜的霉头。
顾澜打得容祁俊彻底昏死过去后,她平静的骑在他身上,抽空抬起了头,扬起白皙的下巴,对着容珩扬起一抹放肆张扬的笑靥。
“珩兄,爽了吗?”
这一瞬间,容珩几乎控制不住面部的表情,唇角要勾了起来。
顾澜小声嘀咕:“当马骑,你也配?”
这时,容祁俊手下宦侍叫来的御医终于赶来,夫子和司业也赶了过来。
白胡子夫子见到瘫在地上昏死过去,生死不明的容祁俊,差点自己也当场晕过去。
“咱家没想到,顾小侯爷居然武艺高强呀。”
一道平和的声音响起,透着几分深意。
人群彻底分为两拨,之前传旨侯府的太监张奉才,身穿藏青官服,从众人中走了出来。
张奉才是皇帝寝殿乾元殿的首领太监,也是宫内所有太监之首,几乎能够代表着皇帝的旨意,他一出现,周围的骚乱便平复了下来。
张公公的目光落到地上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二皇子身上,然后望向顾澜,一双细长的眼睛仿佛要将人看穿。
他自认自己眼光毒辣,没想到,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没想到京里头声名狼藉的小侯爷,居然有着深藏不露的武艺不过,的确和传闻中一样目无王法,肆无忌惮。
他可是知道,二皇子虽张狂草包了些,身体却养的很强壮,出其不意被按倒有可能,被揍成这样,就不太可能了。
这顾小侯爷,还真是士别三日,当令他刮目相待。
顾澜从容祁俊身上跳下去,摸出袖中的手帕,开始一点点擦拭着手上沾染的鲜血。
——没有一滴是她的。
就是太恶心了,早知道自己不打容祁俊的牙了。
顾澜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沐浴洗澡,她洁癖症实在受不了这些血,脏的她想吐。
张奉才来了之后,容珩刚刚舒展的面容重新冷了下去,黑眸越发深沉。
他余光看见顾澜手里的绣帕,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顾澜不会真让自己丫鬟,给自己绣了一沓吧?
而顾澜根本没给张奉才一个眼神,红唇抿成了一条线,虽然揍人很爽,但是这满手的血让她心情很不好。
“张公公,二皇子暂无性命之忧,只是断了鼻梁,掉了一颗磨牙,脾脏也受损,伤势极为极重。”御医蹲下身做了一番检查,才颤巍巍的说。
张奉才招呼着御医将二皇子抬走,随即恭敬的转身对容妙嫣等人说:“诸位先散了吧,还请二殿下的宦侍,和容五公子,顾小侯爷稍候片刻。”
容允浩和容宝怡回来的晚,刚看见便已经惊呆了,他们不就是偷溜回去取了个饭吗,怎么二皇子被顾澜快打死了。
“张公公,澜哥不是故意的,你看,这容祁俊不是没死嘛。”容允浩立即冲上去说道。
张奉才:
“闭嘴吧你!”容宝怡就差捂住弟弟的嘴巴了。
“顾澜就一个人,容祁俊身边好几个小太监呢,一定是他欺负澜哥哥,然后被反杀了!”容允浩深思熟虑之后,认真说道。
“总之,澜哥哥是本世子的伴读,我得护着他的,”容允浩被姐姐拽走前,还很认真的喊道,“张公公,你不许为难他!否则本世子要你好看!”
张奉才感觉自己脑袋大了一圈。
一个是二皇子,一个是定远侯嫡子,还有个拉偏架的睿王世子他敢为难谁?他能为难谁!
张奉才叹着气,默默矗立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顾澜一点点擦干净手上的血,刚要说话——顾澜又开始擦袖子上的血。
旁边,跟着容祁俊的三个小太监已经要吓吐了,浑身抖成了筛子,对张奉才诉说着事情原委。
过了很久,顾澜停下自己的动作,张奉才又要开口,脸上还溅着血的顾小侯爷转过头,再次问容珩:
“珩兄,你咋不回答我的问题呢。”
容珩沉默。
“那你回答我下一个问题也行——珩兄,我帅吗!”顾澜唇角的笑一直未变。
然而,容珩盯着顾澜脸上的血,神情冷酷,眼中倾泻出浓浓的厌恶,一字一句,透着彻骨的寒:
“顾小侯爷,真是爱多管闲事。”
说完,他已经转过身,没看任何人,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不用看,他都知道此刻身后的少年,那张清俊的脸上,该是如何惊诧羞怒的表情。
而他,怕自己转身不够快,泄露了眼底的情绪。
他的掌心,死死攥着那粒糖。
张奉才没有阻拦容珩,他盯着容珩的背影深深地看了一会,然后头疼的面向顾澜。
没想到,刚刚被容珩毫不领情说多管闲事的顾小侯爷,不但没生气,反而卷起衣袖,更认真的擦拭着自己手腕上已经凝固的血痂。
容珩厌恶这血?
正巧,她也不喜欢。
在外人面前装酷嘛,她早就看透这熊孩子了。
一想到容珩在潇湘宫里,声音温凉又暗藏威胁提醒自己注意身体,再对比他刚刚冷漠无情的样子,顾澜就觉得刺激。
张奉才抱了抱手,再次行礼:“小侯爷,您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您打的,可是大燕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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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澜:白天冷酷无情的男主晚上屡次温柔的暗示自己肾虚,什么意思,好刺激呀。
容珩:你好变态,不和你做朋友了。
顾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