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上旨意一下,朝野哗然,满城震惊。不过三日,大羲开国以来第二位异姓王诞生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大羲。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极人臣尚嫌不够,竟还封了异姓王,上一个异姓王可是当今新帝的生父神武帝……咱们这位新帝到底是何意?”
“还能是何意?其意昭昭,那位帝师不愿封后,要一半江山!”
“嗬,咱们这位新帝是真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呐!”
“那可不是什么美人,是手握兵权和天下皇商的权臣,咱们这位新帝的皇位可是有这位帝师一半功劳。要我说,这道圣旨说不定是出自谁手呢。”
“确实,天底下哪个皇帝会将皇位分出去一半,多半是被迫——”
“啧,慎言!若传出去了,你这脑袋怕要搬家了。”
“唉,这京城怕是又要乱了……”
东迎楼内一墙之隔的包厢内,谢珩静坐桌前听着从暗洞传来的隔壁包厢的声音,抬眸看向坐在窗边的那人,“东迎楼为钦天鉴和皇室所掌控,如今既已易主,帝师为何还要任由此处妄议朝政?难道就不怕有人借此煽动民心?”
“不至于。”秦观月倚着窗台斜坐着,右手托着腮,眼睛虽看向外面街道,目光却十分涣散,很是心不在焉,“这几日朝堂上如何?”
登基大典那日后她一直称病在帝师府,没有去过早朝,目的是为了暂避锋芒,不过却不是她的主意,而是越闻天的。
他原话说的简单,只三个字:交给我。
秦观月听完那句话第一反应是并不需要避锋芒,她并不觉得自己对付不了那些视自己为仇敌的雍州部将。但越闻天却说,“我知道你有办法,但你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你哪怕去东迎楼喝喝茶也好过与这些人周旋。从前你只有一个人,现在既然有我在你身边,为何还要浪费这个时间呢?你明明不喜欢和那些人打交道。”
秦观月闻言竟是怔了一瞬,张口想说什么,又觉得脑海里一根神经陡然通了一般,心说是啊,现在不是以前了,已经没人再威胁她,就算那帮人反对自己封王,越闻天又不会改变主意,她又何必去操心?
况且,还有越闻天呢,那可是越青离的儿子,是她当年亲自选中坐上这个皇位的人,既然敢下这道圣旨必然是有底气的,可不能小瞧他了。
于是她点头答应了,并且确实出来找老朋友喝茶了,心情确实不错,这种背后有百分百可靠战友的感觉果然让人上瘾。
她兀自想着,不自觉勾起嘴角,眼里也漾起笑意。一旁谢珩将她神色看在眼里,回道:“朝堂上乱的很,自你封王圣旨下来后,那些旧臣们以凤相为首个个都选择了站在您这边,雍州部将自不是这些玩弄惯了权谋的人的对手,加上还有有陛下出手——”
秦观月扭头看过来,饶有兴致地问:“他做了什么?”
“……”谢珩看着她立马换了副表情,不由有几分无言,“陛下将康赵二人谋逆一事正式提审,而后顺势挖出了文昴歌那些阴私手段,夺了他的追封,撤了他的赏。接着又下令彻查康赵二人谋逆同党,那些雍州部将立时便噤了声。”
秦观月眼中笑意更深,倒是她天真了,以为皇位上坐着的还是当年那个执拗纯良的越氏三公子,却不想对方的手段竟已如此老道高明。
“陛下年少,却已深谙帝王手段,不愧是野心勃勃的越氏之后。”谢珩说。
他语气平平,但他向来少说这种无用感慨,故而秦观月听出了点别的意思,“我与谢大人也算半个朋友,有话不妨直说。”
谢珩道:“若只是半个朋友,便更不必开口。”
秦观月扬眉,“谢大人是要劝我什么?”
谢珩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半垂眸道,“善谋者胜,远谋者兴,帝师是远谋之人,当知道权力会改变一个人,信任一个坐在皇位上的人着实是短视之举。”
“犀利。”秦观月拍了两下手掌,故作诧异道,“你可不是劝我,你这是在骂我,骂我目光短浅,居然信任一个坐上皇位的男人。”
“不过,目前为止,你是我身边唯一一个对我和越闻天之间提出质疑的人,你知道为什么吗?”不等他回答,她便继续说道,“因为他们了解我,正如我了解越闻天。”
“善谋者谋势,不善谋者谋人。谢大人如何断定,越闻天不是我在远谋之下的选择呢?”
“若帝师谋错了呢?”
“谢大人当初投入我麾下,难道是笃定了我能赢?”
谢珩一默,自然不是,他那时半是心存期盼半是必死之心。
见他表情秦观月便了然,飞扬的凤眸敛起戏谑笑意,缓缓道:“谋者,赌徒也。九分谋,一分赌,其中一分天命九分人。须知天下从无必胜之局,正是远谋者的第一课。”
谢珩定定望着她,半晌收回目光低头喝了口已经凉透的茶,轻声道,“帝师就没想过自己坐上那位子吗?”
“没,太累了。”秦观月仰头靠在厚绒铺好的椅子上,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坐那张椅子的。”
谢珩看着她略显寂寥的瘦削侧脸,心道那位新帝应当也不是喜欢坐那张椅子的人,否则又怎会将椅子的一半分出去。这二人若少了其中一个,那龙椅上怕是干脆会空无一人。
“谢大人下午可有空?”
“但听帝师吩咐。”
“去京城唐门镖局找一位叫唐馨馨的姑娘,我曾托付给她一个人,有劳谢大人将那人暗中接来皇宫。”
“是。”
她懒洋洋地伏在窗台,身后房门打开又关上,花勿空看着她趴在窗台上的懒散背影,抱着胳膊气乐了,“我在外面辛苦奔波,你却趴在这儿吃茶赏景?”
“占羽阁你是阁主,你是在为自己打工,这样一想是不是舒服多了?”
“我是在为自己打工么?”
花勿空扔给她一根指节大小的竹筒,眉眼有些倦怠,“大夏那边最后一个探子,拼死把消息传出来了,人没了。”
秦观月脸上惬意一收,打开竹筒拆开密信,眸色陡然一凝。
花勿空本就时刻注意着她的神色,见状身子不由绷紧,“嗯?”
将密信捏进掌心,秦观月偏头看向窗外,目光落在远处的飞燕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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