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黑时,秦观月才带着易元州和一堆东西回来,院子里正在争吵。
“我不走!”苏黎瞪着程惊鱼大骂,“你敢碰我一下,我跟我爹说你非礼我!”
程惊鱼手缩回来,扭头看向越闻天,“少主……”
他是岑舞手下的兵,但教他的人可是苏仪,从小没少被抽,现在可不想再尝那滋味了。
越闻天脸上没什么表情,“两军对战,你留在这里不安全。”
“那她呢!”
苏黎突然伸手直直指向大门口,“她为什么能留在这里?”
刚一脚踏进大门的秦观月:“……”
院子里的三人齐刷刷看向她,秦观月微扬眉,“这是?”
苏黎冷着脸大步走向他,越闻天立刻神色一冷,斥道,“苏黎!”
几人都是一惊,连秦观月都怔了怔,她还是第一次见越闻天露出这种表情。
苏黎被吓得停在原地,下一刻眼圈一红,先狠狠瞪了秦观月一眼,而后横目看向越闻天,“我要告诉我爹!”
甩下这么一句她就走了,剩下院子几人面面相觑。
程惊鱼面露担忧,“少主……”
越闻天低声说,“去看看她。”
“是。”
程惊鱼一走,院子里除了一个假侍女,只剩下两人。
秦观月顺势对身后的“侍女”说,“把东西送进我房里。”
易元州转身就要离开,越闻天突然喊住他,“等等。”
易元州脚步一顿,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越闻天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看了眼挡住高高垒起挡他脸的礼盒,伸手去取最顶上的那个,“都买了些什么?”
易元州捧着盒子的手微微用力,右脚后跟微微抬起。
就在这时,秦观月忽然挡在两人中间,将最上面的锦盒拿了下来,转身递给越闻天。
“送给你的。”她说。
越闻天神色一顿,低头打开那锦盒,看到了一对指环,样式十分简单,没有花纹,没有镶嵌,两个指环并不完全一样,一个稍宽,一个细长。
秦观月拿起那只稍宽的指环,握着他的无名指戴了上去。越闻天会意,同样拿起另一只指环为她戴上。
“在我的家乡,两人交换指环戴在无名指上是有特别意义的。”
“什么意义?”
越闻天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而后轻轻摸了下她的鬓发,目光沉而又沉,轻而又轻。
秦观月一笑,“下次告诉你。”
苏黎到底还是被送走了,临走时越闻天并没有出面,是程惊鱼送的人,对此苏黎又是一顿骂骂咧咧,倒是没再提秦观月。
而越闻天也搬去了军营,因为京城终于传来消息——宁昭醒了。
宁昭醒后第一件事便是接西河郡王三子入京,同时命兵部户部筹集军备粮草,无疑是打算与雍州开战。
而另一件事便是昭告天下,帝师秦观月勾结反贼、犯上作乱,撤其帝师衔,命各郡府全力抓捕。
此消息一出,岑舞所率之烈焰军与射余援兵也在成功汇合,暗中向琅琊城西面进发,欲与豫州军一道将白翼军和琅琊城包夹其中。
萧声接连送来三封密信,第一封关于京中动向,其中提及红长老已秘密入京,但却找不到宫越,眼下就住在皇宫中。
第二封关于雍州军,岑舞所率之烈焰军与射余援兵也在成功汇合,暗中向琅琊城西面进发,看样子是打算和豫州军一道将白翼军和琅琊城包夹其中。
而第三封则是关于怡城,说是发现有人暗中窥探怡城,很有可能是朝廷势力得到越闻天在怡城一事,打算采取措施,让秦观月多加小心。
“豫州军与白翼军对峙近一月,早已有人不满,再拖延下去,粮草就会有危机,雍州那边怕是等不了了。”
秦观月意识到事情还是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了,想了片刻便做了决定,将一封装着密信的竹筒交给了易元州。
“想办法交给宫越。”
信送出后两日里豫州军营传来另一个消息,越闻天遇刺受伤。
程惊鱼亲自带人来请的曲鸣非,嘴上对她说着轻伤,神色却十分不好,秦观月心中不安,想到了宫越手下的暗桩杀手,提出要一起去军营看看才放心。
程惊鱼自然不答应,但耐不住秦观月根本不听他的,只好找了辆马车将她一起带去了军营。
军营离怡城有五十多里,到达时曲鸣非已经被颠吐了两回。
程惊鱼伸手去扶秦观月,“明月姑娘身体如何?不如先休息一会?”
“不必了。”
秦观月搭着他的手走下马车,入目便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宽大营帐,往来穿梭的都是身穿冬日加厚的黑铁甲、腰佩长刀的士兵,个个井然有序,纵是对她再好奇,也不敢再看第二眼。
越闻天的营帐在正中间,也是最大的那个,还没进去就隔着厚厚的帘子听到了嘈杂的吵闹声,似乎正在争吵着什么。
“这帮狗玩意,又他妈吵吵起来了!”
程惊鱼“啧”了声,掀开帘子就骂,“都别吵了!神医来了!”
帐内争吵的几人齐刷刷看向他身后,只见一个身穿藕色冬袄长裙的年轻女子站在那里,容貌秀丽端妍,一双微扬起的凤眸如琉璃湖泊,巴掌大的脸拥在雪白的狐裘兜帽里,一身的清冷矜贵之气,瞬间攫住他们的目光,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这位……就是神医?”有人放轻了声音问道,像是怕惊到了什么似的。
“这儿呢这儿呢!”曲鸣非从角落里钻进来,“病人呢?”
立刻有人领着他们往帐子里面走去,那里放着一张床,越闻天躺在上面,脸色泛白,嘴唇微泛暗色,眉头紧蹙。
秦观月心脏像是被狠狠拧了一下,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曲鸣非立刻上前搭脉,秦观月目光定定看着人,凝声问身边人,“怎么发生的?”
程惊鱼迟疑片刻,还是说了,“三日前少主打算趁着夜色突袭敌军,不小心中了陷阱,被一支箭擦伤了,箭上有毒,少主一回来就开始发烧,接着就晕了。”
秦观月声音冷了些,“陷阱?什么样的陷阱?谁提议的突袭?为何要他亲自前往?两军正在对峙中,为何贸然发动突袭?”
“呃,这个……”
这一番质问让程惊鱼后背汗都出来了,只觉得眼前这看着柔弱的明月姑娘瞬间变得压迫力十足,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有个人忍不住皱眉,“这是我军中机密,怎能随意透露?”
另一个瘦高个的大汉看向程惊鱼,“程副将,不知这位姑娘是?”
“咳。”程惊鱼清了清嗓子,“这位是明月姑娘,是少主的未婚妻。”
几人不约而同露出诧异的神色,纷纷看向秦观月。
先前开口说话的那人依旧不满,“即使是越将军的未婚妻,也不该违背军令,擅入军营重地。”
“王都统,此事是我擅作主张,回头我自会领罚。”程惊鱼神色平静,大概是提前做好了准备。
“程副将何错之有?”秦观月瞥了他一眼,“我除了是越闻天的未婚妻,也是曲神医的徒弟。是不是,曲神医?”
曲鸣非一愣,对上秦观月的目光顿时会意,“对对,她是我新收的学徒,来给我帮忙的!”
那位王都统先是皱眉,随即便冷哼一声,“狡辩。”
秦观月无意理会他,她有更重要的事。她看了眼帐内的几人,再次看向程惊鱼,“是谁提出的突袭计划?”
帐外忽然传来一个温和清朗的男子声音,“是我。”
帘子被掀开,一个长相清隽的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一身湖蓝色厚袄长袍,嘴角带笑,看着便令人生好感。
秦观月却瞬间冷了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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