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完全入夜,两人各自吃完食物后便坐在火堆前沉默不言,直到一阵风从破了的窗户吹进来,秦观月打了个喷嚏,双手抱紧了身体。
越闻天看了她一眼,起身从床上拿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身上,又道,“你的烧还没完全退,等你再好点我们就离开这里。”
“……嗯。”秦观月微阖着眼,声音带着一丝鼻音,显然有些困了。
越闻天看她伏在膝盖上,头一点一点的样子,心里想了又想,还是伸手将人揽了过来。
秦观月抬头看着他,越闻天却避开了她的目光,淡淡道,“睡吧。”
怀中人没再说话,低头钻进他怀里,脸贴在他心脏处,就像当年他们从钦天鉴到京城的逃亡路上那样。
越闻天出神地看着燃烧的火堆,听着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响,橘色的火光映在他黑沉的眼底。
越闻天本以为程惊鱼至少得花个两三天才能找到他们,但第二天中午程惊鱼带人就找到了在溪边接水的他。
“昨夜我便按照少主留的标记找到这一片,接着又找了半夜便看到这小屋了。”程惊鱼将他上下一顿打量,“少主可有受伤?”
“没有。”越闻天捧着叶片打接好水,转身问了句,“你认得我留下的标记?”
“幸好少主出来前告诉过我,不然我哪认得出那是个羽毛标记。”
越闻天眸光微动,转身往小屋走去。
程惊鱼一边跟上一边不忘为自己求情,“少主,这事我还没告诉岑统领……”
他从前就是岑舞手下兵,越闻天知道他怕岑舞,便道,“嗯,这次是我的疏忽,不是你的责任,不必告诉岑舞。”
“谢少主!”程惊鱼刚松口气就看到了小屋内躺着的人,立刻认出对方就是昨日被羽林卫逼跳崖的那个姑娘,“少主,这位是……”
越闻天将人抱起来喂了水后,又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神色有沉重起来,烧不仅没退,还更烫了。
“带衣服过来了吗?”他问。
“带了带了!”
程惊鱼立刻将干净衣服拿出来,眼睁睁看着他家少主无比细心地那生病的姑娘裹的严严实实,最后将人打横抱在了怀里。
他那句“少主我来”硬生生咽了回去。
一行人骑着马回了怡城,亲近的几个将士都看到主帅抱着个人回去了,虽裹得严严实实,但看身形便知那是个女子。
此事很快便传遍了军营,一时间引起不少人的猜测与打趣。
而那边越闻天匆匆将人抱进自己落脚的太守府的卧房中,程惊鱼也将大夫抓了过来。
“这位姑娘……”大夫一把脉便皱了眉头,“身中剧毒,又几经重创,能活到今日已是奇事。”
程惊鱼听得心惊,立刻板着脸道,“你胡说什么?不过就是着凉发热,你治不好别乱扯!”
大夫是个知天命之年的老者,闻言也不害怕,朝二人一拱手,“二位将军,老朽八岁学医,行医数十载,从无欺瞒。床上这位姑娘即使烧退了,也活不过七日。”
程惊鱼心里咯噔一声,立刻去看越闻天的神色,却见对方并无异色。
越闻天再清楚不过秦观月经历了些什么。
身中掌中莲,为了抑制毒发常年居住在寒冷的浮云山之巅的钦天鉴内,城南之乱为他挡箭后被围困整整七日不得救治。
这个女人总是上一刻让人以为她不想活了,下一刻又活得好好的出现众人面前。
总让他连恨都来不及,又让他为其所受之苦而后悔没有陪在她身边。
“请大夫尽全力救治,无论要什么药材都可以。”
“老朽无能为力,但……有一人或许有办法。”
……
秦观月是被吵醒的。
不知道是谁一直在她耳边充满怨气地说着什么,她忍不住喊了句,“闭嘴。”
耳边安静了一刻后,那个声音再次幽幽响起,“病了都要欺压我……”
秦观月缓缓睁开眼,看向那个声音的主人。
曲鸣非脸都皱了起来,非常不满,“你那是什么表情?不认得我了?”
秦观月没说话,看着他试了试自己额头温度,又拔下她身上一堆银针,“感觉怎么样?我给你用了新研发的药,你现在眼睛应该比之前看得清楚多,掌中莲的毒素我有了些头绪……”
说到这里时他又忍不住埋怨起来,“我就说你们两口子真是诡计多端,不把人当人,我瞒着你偷偷去大夏是不对,可我要是能找到白龙羽你也受益不是?用得着让你相公特地派人去逮我吗?”
“我在雍州那块地方被关了大半个月,出门都派人看着我……”
“我相公是谁?”秦观月打断了他的唠叨。
曲鸣非还没意识到不妥,毫不犹豫道,“越闻天啊。”
秦观月半靠着床头,扭头看向房门的方向,“他说你是我相公。”
刚走进房的越闻天顿在那里,避开了秦观月探究的目光,将手上的药材递给了曲鸣非,“她失忆了,现在记不得你。”
曲鸣非先是一愣,随即嗤笑一声,“开什么玩笑呢!”
说完他看向秦观月,对方略带探寻和好奇的目光让他笑不下去了,袖子一撸,又上去给她把起了脉,嘴里嘀咕道,“这掌中莲的毒素还进脑子了不成……”
“他叫曲鸣非,是个大夫。”越闻天倒了杯水送到秦观月嘴边,“可有想吃的?”
秦观月没抬手,就着他的手低头喝光了杯子里的水,仰头问道,“原来我们是夫妻的关系吗?”
越闻天手猛地一抖,好在杯子已经空了,不然水全都洒了。
他低头对上秦观月的目光,她认真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越闻天心跳微快,“我们……”
“不是……我还在这呢!”
被他们俩夹在中间的曲鸣非忍不住说了句,“你俩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么腻歪?”
先前在大羲皇宫时,越闻天虽然戴着射余世子的面具,但他可是医者,自然能看出他和雍州世子是同一人。
越闻天挪开了目光,有些不自在。
秦观月嘴角微扬,苍白的脸上都有了一丝血色。
曲鸣非嫌弃地撇了撇嘴,松开了她的手腕,“你失忆和毒素没关系,应该是坠崖时磕到了头,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多半能恢复。”
他说完房里陷入了安静,曲鸣非看着两人沉默的样子,不禁纳闷,“你们俩怎么瞧着一点不开心啊?”
越闻天没说话,曲鸣非也不好奇,递给他一包药,“她烧已经退了,你这药煎了,赶在她饭前喝了。”
越闻天接过药,看了秦观月一眼,才走出了房间。
曲鸣非看着他把门带上,低头收拾着银针,正要离开时,身后传来淡淡的一句,“回来。”
“……”
曲鸣非身子一僵,慢吞吞转过身去,果然对上了秦观月那熟悉的掌握一切的表情。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