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冰河一得到杨斐的消息连衣服也没换,取了佩剑便带人往城东而去,结果刚到东迎楼前便被绊住了脚。
东迎楼前设立的万言箱被推倒在地,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围在一块看着热闹,还有人愤愤不平地喊着什么。
杨斐飞快上前看了眼,回来便道,“刑部尚书家的二公子同两位姑娘在拉拉扯扯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刑部尚书的二公子曹平花名在外,常仗势做些不着调的事,却也十分会做人,故而京兆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楼冰河自然知晓,也不允许有这种人来破坏大羲律法,不过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功夫管。
“把人抓了扔给京兆尹。”
“是。”
他吩咐完便要离开,却在抬脚之时突然听到人群里响起一道女子惊慌的喊声,“别碰我,我……我是凌云将军的未婚妻!”
他脚步一顿,身旁的杨斐已经瞪大了眼睛,连忙道,“大胆刁民,属下这就去——”
他话未说完,楼冰河便已掉转方向朝人群拥挤处走去。
他一身轻甲,腰配御令,围观众人一眼便认出他是谁,纷纷为他让路,一时噤若寒蝉。
楼冰河大手拨开人群,一眼便看到被曹平抓住手腕拉扯的布衣女子。
女子也看到了他,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如抓到救命稻草般大喊,“贺楼大哥!我来临安来找你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倒吸一口气,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听到了吗,这姑娘喊凌云将军贺楼,是贺楼吧?”
“贺楼是襄未人氏吧,听说凌云将军曾是襄未人氏,竟是真的啊……”
“这姑娘别是襄未人吧?还说是楼将军的未婚妻……”
“……”
杨斐一慌,“将军……”
楼冰河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姑娘,没有说话。
那姑娘本是满脸惊喜,却见楼冰河满脸冷漠,不禁一愣,也不敢再上前去了。
那边曹平本要自认倒霉撞到了楼冰河这个煞神手里,谁知对方并没有管闲事的意思,当即心中一喜。
“楼将军,这两个丫头是我府上丫鬟,偷了银子便逃了,我正带家丁抓人呢,挡着您路了,我这就带人走。”
“你睁眼说瞎话!”
那布衣姑娘一双杏眼,生得秀丽小巧,骂起人来却是一点不怵,指着曹平鼻子便骂,“谁是你家丫鬟?谁偷你家东西了?明明是你抢了她姐姐,还要追杀她,还要颠倒黑白,京城竟都是这种恶人吗!”
布衣姑娘说着忍不住瞥了楼冰河一眼,却是没再求助,只是搂着身后那清秀姑娘,大喊道,“若京城是这般豺狼虎豹之地,那今日我二人便撞死在这里,这里的人都是见证!”
众人一惊,皆退后几步,似乎生怕溅到了血,却无人为那姐妹俩说句话。
曹平早已心惊胆战,看也不敢看楼冰河,连声催促家丁将人带走,“赶紧把人拖走!”
布衣姑娘自是奋力反抗,更是一口咬在了曹平的胳膊上,曹平痛呼一声,当即大怒,一把拉过那姑娘扬手便打。
众人一惊,终是看不下去,正要上前阻拦,却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接着便是一声凄厉喊叫。
“啊——”
鲜红的血洒了一地,一只血淋淋的断手骤然落地,那手指还在颤动着,而那曹平已经抱着自己的断臂痛苦倒地,翻滚嚎叫着。
一瞬间这条街道便乱了起来,有胆小的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楼冰河像是看不见一样,神色冷漠地擦去剑上的血,对曹家的家丁说,“告诉你们老爷,他儿子被我楼冰河请去刑部大牢坐几天客,让他再生一个。”
杨斐当即让人抓住痛的满地打滚的曹平,一边去看向那二位姑娘,果然,那两个姑娘已经被吓傻了。
杨斐自认不是他们将军那般不懂怜香惜玉之人,连忙上前安抚了几句,又问了二人的来历。
“玲姐姐是来寻亲的,妹妹被那姓曹的抓走了,他还想抓玲姐姐,所以我就……”
“等会等会。”
杨斐打断这布衣姑娘的话,问道,“你不是她妹妹?那你又是什么人?来京城做什么?”
“我叫蓝苑,我是见到玲姐姐被人追,便帮了她一把。”
蓝苑瞥了眼楼冰河,有些生气,“我是来投万言箱,参与百工的。”
杨斐诧异,“你?你会什么?”
“我会刺绣,帝师既说是百工,自然也该有绣工。”
蓝苑说完,咬唇看向楼冰河,“我不知你是凌云将军,方才是瞎喊的,你若非要怪罪,我便只有赔礼。”
楼冰河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
杨斐一急,大喊道,“将军,人怎么办啊!”
远远离去的那道宽阔背影冷冷甩下一句,“随你。”
杨斐:“……”
杨斐为难地看着身后一地的血,只好留下来收拾善后,至于那两位姑娘……
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结果被那位玲姐姐一把抓住了袖子。
“大人!求你救救我姐姐!”
那玲姐姐不过十八岁模样,模样清秀,此刻哭得撕心裂肺,“曹家草菅人命,曹平奸杀我了姐姐!求大人主持公道!”
杨斐顿时神色一变。
城东红棉寺。
一刻的功夫,暗中守在寺外的孙楚终于迎来了楼冰河。
“将军!”
他立刻迎上去,“红棉寺已被全部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说是有人刺杀了帝师,为防刺客逃跑,我拿出您的令牌也进不去。”
楼冰河目光冷凌,“你就不会硬闯?”
孙楚面露为难,“是帝师御令,违者罪同谋反……”
话已说到这一步楼冰河也无法怪罪他,秦观月尽管从未以权势压人,可谁也无法否认她手握帝王之权的事实,一旦她拿出帝师御令,谁也不敢违背,包括他楼冰河。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红棉寺,拥挤的人群早已消失不见,寺庙前空无一人,连一个走动的沙弥都没有,也听不到一丝声音,安静得诡异。
“霜寒洲进去多久了?”
“一刻。”
孙楚想想又加了句,“在里面的还有麟世子和上阳郡主。”
楼冰河闻言嗤笑一声,当即下令,“闯进去,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