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闻天立刻看过去,却还是慢了一步,只看到了对方钻入人群的背影。
他握紧拳头,神色冷了下来,“有人暗中动手,故意让暗器射偏。”
“所以……又是来刺杀我的?”秦观月微扬眉,倒看不出几分担忧来。
越闻天见她这态度便气不打一处来,斥道,“你不是说带了护卫吗?你的护卫呢?萧声也准你带着个侍女就出来瞎逛?”
“我没有瞎逛,我有正事……”
“你的正事就是见那个姓文的?”
“我和他……”
她刚要解释,恰巧何琳和妙妙已经赶了回来。
“发生什么事了?”
何琳见他俩脸色不对,又看向唐馨,“这位是?”
“唐馨,是我一位友人之女,这位是上阳郡主。”
秦观月介绍完又将方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两人听了皆大惊失色。
“大人,咱们还是回府吧。”
妙妙紧张地将秦观月打量了一番,确认没事后开始后怕,“这外面也太多坏人了,萧公子也不在您身边……”
秦观月看向越闻天,“不是有世子殿下么,方才就是他救了我。”
妙妙颇为不赞同,“世子殿下的武功哪能比得上萧公子?”
越闻天:“……”
秦观月瞥了眼某人黑下来的脸,笑道,“别这么说,世子殿下武功不比萧声差。”
妙妙噘了噘嘴,还要再说什么,越闻天忽然开了口,“帝师不是还要向唐姑娘请教护身暗器一事么?”
秦观月眼里笑意淡了些,还没说话,越闻天便转身走到了何琳身边。
“我还要陪郡主看一看大婚用的胭脂水粉,便先行一步了,帝师一路小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替何琳拿起了手上的糕点,看着秦观月的目光又恢复了平静。
秦观月藏在袖子下的手缓缓握紧,定定看着他的脸,不放过一丝神色变化,想要看出他这话是否出自真心。
越闻天却忽然转过身去,“郡主,我们该走了。”
“等等。”
何琳还因他方才提及大婚而害羞,这时及时提醒道,“月饼还没给帝师呢。”
越闻天脚步一顿,转身走到秦观月跟前,将手中的月饼递了过去。
秦观月目光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缓缓伸手接过那月饼。
“告辞。”
越闻天微颔首,转身走远。
何琳歉疚一笑,匆忙跟了上去,两人并肩走在人群里,如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般。
“这位上阳郡主终于要订婚了啊,我本以为她还要等几年呢。”唐馨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感叹了句。
秦观月收回目光,问了句,“什么意思?”
“秦姐姐不知道吗?这位上阳郡主当年还未出生时,青王妃也刚怀上三公子,当时两家便说要定个娃娃亲呢,可惜,后来青王府出了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唐馨说着笑起来,“早些年青王府还没出事时,东迎楼的说书人提及青王夫妇时,总要说上这么一件事,说这是青王妃想让自己的孩子去继续自己当年未了的姻缘呢。”
秦观月站在那里,一时没有说话。
唐馨久久没听她吭声,疑惑地绕到她跟前,“秦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
秦观月摇摇头,挥去脑中纷乱的思绪,转而道,“先前你偷偷送药给我,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今日正好请你回府上吃顿饭,可好?”
唐馨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那药是我送的?”
“我府上内外都有很多人在暗中保护的。”
“啊,是吗……”她窘迫一笑,“亏我当时还觉得自己轻功进步了呢……”
一旁妙妙忽然“啊”了声,“幸好提到药了,不然我都忘记了,上次曲太医配的明目茶快喝完了,萧公子吩咐我再配几副呢。”
“不是还有几副么,够喝了。”
秦观月心里再清楚不过,明目茶也不过是萧声逼着曲鸣非开来安她心的,掌中莲不解,她的眼睛迟早会完全看不见。
妙妙却不愿,生气地瞪了她了一眼,“您最近眼神越来越不好了,一定要多喝!”
“你眼睛怎么了?”唐馨好奇地凑到她脸上,盯着她的眼睛细看,“你这么年轻,怎会看不清呢?”
秦观月随意说了几句糊弄了过去,便提着月饼了府。
长街另一头,依旧热闹。
何琳站在一家店铺前,拿着一匹雪青色的料子端详着,“这布料不错,看似绸缎,却比绸缎透气,用来做夏衣甚是不错。”
店老板忙笑道,“姑娘好眼力,这料子叫碧水缎,是从大秦运来的碧水蚕丝织就的,整个京城只有林氏店铺有,别无二家!”
“是吗,世子你喜欢什么颜——”
她扭头去问身旁的人,却见对方正盯着某个角落出神,“世子?世子?”
越闻天这才回过神来,“……挑好了?”
“没有,我是想问世子可有喜欢的花色……”
何琳眨了眨眼,“世子可是觉得逛街无趣了?”
“没有,只是想到了些事情。”
“世子在想什么?”
越闻天微顿,偏头看过去,何琳微抿唇,含笑看着他,“世子素来寡言,年少沉稳,如今你我已有婚约,我却好像都不知道世子在想些什么呢。”
越闻天看着她片刻,而后挪开了目光,淡淡道,“没想什么,只是些许琐事罢了。”
“大事也好,琐事也好,世子说的,我都可以听一听。”
“……”
越闻天再一次抬眼看向她,却是有些认真的味道,“那日谢谢你为我作证。”
何琳无奈一笑,“此事世子不是已经谢过了吗?”
越闻天便没再接话,而是低头看向了跟前的一匹布料。
那是一匹鹅黄色的布料,却因其光泽看上去近乎明黄,他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某人时的场景。
“明黄……”
他脑海里忽然飞快掠过一个久远的片段,似乎还有另一个身穿明黄的身影,只是对方瘦瘦小小的,一头长发散乱,身上的明黄锦衣都染上了泥水和血迹。
越闻天心里一惊,那个小孩是谁?幼时的宁辰?还是宁巳?
不对,他自小就和宁氏两个皇子关系不好,可他隐约记得自己抱着那个小孩……
“世子?”
何琳见他又出起神来,轻推了他一下,越闻天一惊,下意识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啊!”她痛呼一声。
越闻天立刻反应了过来,忙道歉,“……抱歉,我以为是别人。”
“没事。”
何琳揉着手腕,压下心里的委屈,轻声问道,“明日我想去红螺寺还愿,不知……世子可有空?”
越闻天下意识想拒绝,却在瞥见她通红的手腕时一顿,“……有。”
何琳开心地看了自家侍女一眼,立刻露出了笑容,“那明日辰时,一言为定?”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