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月闻言一愣,随即可,“怎么回事?切磋武功吗?”
她印象里岑舞对她虽有防备,却还是和善的,怎么也不会突然对萧声动手,多半是习武之人间的什么习惯罢了。
萧声却摇了摇头,缓缓看向她,“她在试探,她怀疑我们。”
秦观月心头一跳,“怀疑什么?”
“怀疑你与越氏的渊源。”
“……”
秦观月沉默,心里的那股不安再次浮现,悬在头顶的那把刀再次露出了它锐利的锋芒。
“当年岑舞并未见过我,只有雷豫见过我几次,照理说……”
“可她肯定听说过你。”
萧声毫不犹豫地打破了她的幻想,“那时的青王府就已经草木皆兵,青王妃贸然收留一个小孩,青王不可能不知道。”
“……”
沉默良久,秦观月缓缓开口,“你说,王妃真的认不得我了吗?”
萧声一怔,随即目光逐渐凛然起来,“你是说……她有所隐瞒?”
“不知道。”
她摇摇头,目光怔怔地看着桌上的地图,手指描摹着数百年前雍州所在的地界,“你说,要是他知道我当年对越氏所做的一切,我该怎么跟他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立场不同,你是为了活着,比起越氏,你更没有选择。”
“……”
秦观月没说话,指尖敲了敲地图,换了话题,“韩征威说霜寒洲只愿教他一个月,这和我之前与他约定的不同,是不是大夏发生什么事了?”
“嗯,龙女失踪的消息泄露了,传闻大夏皇室已经派人去寻找了。”
“皇室派人?龙王阁没有动静?”
“嗯。”
“龙王阁……”
秦观月沉吟片刻,“大夏皇室派了谁?”
“易氏玄河公子,易少玄。”
“易少玄?”
秦观月微微诧异,当然不是因为那位沧澜第一美男子的称号,她关注的是对方所代表的势力。
若把大夏权力分为龙王阁和皇室两部分,那么龙女和紫薇帝就是这二者的权力中心,既是权力核心,那就有其用忠心的追随者。龙王阁的四龙座和十二部追随龙女,那么云浮易氏则是坚定不移的紫薇帝忠臣。
易少玄作为易氏一脉嫡系长子,易氏未来的家主,身份之尊贵相当于大羲帝师。
紫薇帝派这样一个重要的人去寻找龙女,一来可知龙女确实遇到了很大危险,二来可知紫薇帝是真心想找到龙女。
此消息一出,大夏子民虽不知是紫薇帝故意做给他们看的,还是紫薇帝真的担心妹妹,总归能破了龙女下落不明一事与紫薇帝有关的谣言。
“消息确定?”
“不确定,之前花勿空遵从你的命令,将大夏安插的探子依次召回,所以消息方面探查并不灵敏。”
萧声又加了句,“对了,如你所料,大夏果真在封锁消息,龙王阁和皇室都在暗中排查格杀别国暗探,幸好他撤的早,只损失了几个人。”
“这么看来,大夏内部果真出了大事,而霜寒洲作为龙王阁内部的知情人士,忽然急着离开大羲,易少玄的那个消息应该是真的。”
秦观月沉思片刻,忽然可了个可题,“上次霜寒洲提到伤了他眼睛的那个人……傅夜,有没有查到什么?”
“只知道此人出身龙王阁,后又连杀龙女手下十二部的三个部长,叛出了龙王阁,其余生平不明,踪迹不明。”
“生平不明,踪迹也不明?”
秦观月蹙眉,这十年来她明面上有钦天鉴,暗地里有占羽阁,很少有生平不明,踪迹也不明的情况,这个傅夜显然很不简单。
“尽快查。”
她低头看向手下的地图,缓缓道,“让大夏为之动乱的云梦泽中可不会只有白龙羽,能吸引来的也绝不会只有大夏的人。”
萧声抬眸看向她,“你是说其余四国也可能会参与?”
“不是可能,是一定。”
秦观月偏头看着他,目光认真,“大夏之所以神秘都是因为秘术,只要这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在,谁也不敢轻易对大夏动手。”
“你觉得云梦泽里的东西与大夏秘术有关?”
“与秘术联系最紧密的龙女突然失踪,大夏皇室和龙王阁又在秘密寻找云梦泽,很难不让人怀疑。我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秦帝女帝都会想到,谁不想分一杯羹?”
秦观月目光深深,“一个月后霜寒洲就会离开,我们时间不多,明晚百花宴,趁机将东西运出宫。”
萧声迟疑一刻,“是不是太早了?”
“事急从权,霜寒洲是我整个计划最大的保障。”
她顿了顿,缓缓开口,“若无霜寒洲,我必死无疑。”
萧声面色一凛,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她,“……百工令三个月后才会结束。”
秦观月轻笑一声,“百工令从圣旨下去的那一刻就开始了,百花宴后我会找机会让宁昭提前封赏一批人。”
“楼冰河会起疑。”
“让蓝苑提前进京。”
“……我不同意。
萧声面带寒色地看着她,“你知道提前计划会带来多少风险吗?”
“世事从来不会按着计划走,这就是计划存在的意义。”
秦观月笑道,“我要是一直按计划走,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萧声脸色阴沉地看着她,半晌没说话,最后也只能败下阵来,毕竟他从来没能吵赢过她一次。
他垂下目光,看向她手下的地图,“事急可以从权,可云梦泽还没找到,你要拿什么去换霜寒洲的保护?”
秦观月却从容不迫地拿起了那张古旧的羊皮地图,嘴角缓缓勾起。
萧声一瞬间福至心灵,错愕地睁大了眼睛,“……你已经找到了云梦泽?!”
秦观月表情淡定,“也不算早,恰好在越闻天来之前找到了。”
萧声那张一贯冷淡的少年脸庞此刻也无法掩饰眼底的狂喜。
他抱着剑的双手放下又合上,连手心都激动地出了汗,半天才瞪着秦观月说了句,“……这么多年,你总算给了我个好消息。”
这话说得秦观月心里一酸,“这些年来连累你们了。”
萧声斜睨了她一眼,没理会她这句颠倒黑白的傻话,只道,“风无殷要是知道,一定也很开心。”
“他好不容易过些安生日子,这事别告诉他了,不然他又要第一个冲去找白龙羽。”
秦观月说着又有些无奈,她那个大师兄可比萧声冲动多了,犟起来连她也拉不住。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肯定还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给小七守着坟。”
秦观月笑得有些落寞,“也是。”
萧声虽不喜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却更见不得她这副黯然的样子,又轻声说了句,“你若惦记他们,等这事了了,我们走一趟玉屏去看看。”
秦观月想说傻孩子干大事前最忌讳立flag,不吉利。
不过她还是笑着回了句,“好。”
今晚萧声心情确实好得很,也跟着回了她一个笑容。
秦观月脸上笑意未散,手指落在些许粗糙的古老地图上一个名叫虞安的小镇上。
虞安二字被朱笔圈起,后面标上了四个字——雍州白麓。
怎么会这么巧呢,她心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