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从来没见过男人露出这般颓废的阴冷气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问，“怎么了？”
北冥夜煊抓住纤细的手指，微微倾身，视线仿佛牢笼一样锁着她，“如果我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你会怪我吗？”
云倾眨了下眼睛，然后摇头，“不会。”
北冥夜煊眼睛猛然炸亮，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声线很轻，隐约透出一抹令人心惊肉跳的东西，“……不会？”
“不会，”云倾心底生出一抹微微的刺疼，语气笃定，“在云城，不，在整个华国，没有人值得我去委屈你，对我来说，你是最特别的，所以……”
细白的指尖温柔地滑过男人精细的眉眼。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会……难过。
而且，男人待她这般好，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定然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自然不会自私地去责怪他。
既是体谅，也是不舍。
北冥夜煊却没有露出丝毫喜色，他垂下黑蝶似的睫毛，脸色有丝苍白。
那在华国之外呢？
云倾咬了咬嘴唇，低声说，“……对不起。”
纵然不知内情，但也隐约察觉到，男人的反常，与她有关。
北冥夜煊苍白的脸，因为她这句抱歉，血色尽失。
他抓着她手指的手，控制不住用力，忽然俯身，冰凉的薄唇亲昵蹭着她的脸颊，“你答应过，不会再跟我说这三个字！”
他厌恶听到这句话！
感情的世界里，要么对不起，要么我爱你。
若是将来，他对她说喜欢，她也跟他说这三个字呢？
男人的脸，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里，透出一抹森森的偏执与扭曲。
云倾心脏猛然收紧，一丝毛骨悚然的畏惧感爬上脊背。
她被他揽在怀里，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察觉到怀中人那一瞬间的僵硬，他忽然意识到，刚才的气息可能吓到她了。
男人忽然敛了某种差点儿决堤的情绪，单膝跪在她身边，用近乎虔诚的语气与姿态，轻哄着被他吓到的小妻子，“是我不好……”
他知道，他性格有缺陷，天生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大概没有女孩，能真正忍受得了他这样病态偏执的感情。
可被他抱在怀中的人，太让他上-瘾了。
他看到她的那一刻，就知道她肯定是上帝当初从他身体里抽走的那根肋骨。
所以即便不择手段，伤害她最在乎的人，他也不会放她离开！
只要能留下她，哪怕是折了她的翅膀，断了她对他所有的好感与包容，他也想将她禁锢在怀里。
他只是，想要她，想要到无可救药了而已……
云倾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忽然抬手，轻轻拥住了他，“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介意，更不会怪你，所以……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以后，我不会再对你说那句话。”
“你也不要……再自责好不好？”
北冥夜煊直视着那双乌黑美丽的眼睛，有丝深-入骨髓的味道,“不会怪我，也不会再跟我说那句话？”
云倾歪了歪小脑袋，笑起来，天真无邪地做出了承诺，“嗯，不怪你，也不会再对你说那句话。”
男人得到了想要的保证，也笑了，生动的令人炫目，“倾宝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不然……”
未尽的话语，透着某种令人触目惊心的东西。
然而，看着男人终于恢复正常的少女，却未曾察觉到危险，她眉眼弯弯，脸颊像最娇艳的花朵，“我说的，不会反悔。”
北冥夜煊轻笑一声，将她从地毯上抱起来，放在床面上，又给她盖好了被子，“睡吧，我陪你。”
云倾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心里忽然就有了丝触动，“除了我妈妈，还没有人哄过我睡觉……”
在此之前，云倾一直觉得，陌生气息的介入，定然会让她不安，警惕。
然而此刻，看着男人的脸，她却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心与温馨。
北冥夜煊宠溺地捏了下她的鼻尖，声线有些哑，“小坏包，等你睡着了，我在离开。”
被叫做小坏包的小姑娘捞起被子，盖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外面，笑着问，“你会对所有女孩都这么好吗？”
北冥夜煊的目光很奇特，像是生长在黑暗中的妖花，温柔又邪异，轻笑，“当然不。”
云倾眨了下眼睛。
男人低下头，盯着她的眼睛，喑哑的声线，透着引人入胜的诱惑，低笑，“倾宝是不一样的。”
云倾抬手，捂住了发烫的脸颊。
“你是我娶回来的妻子，”北冥夜煊注视着她，血红色的薄唇微微弯起，“男人对待娶回家的妻子，当然是不一样的。”
云倾大眼睛一亮，害羞地捂住了脸颊，轻轻地说了句，“晚安。”
然后闭上了眼睛。
北冥夜煊发出一声轻笑，直起身体，将自由的气息还给了她。
房间里一瞬间安静了一下。
云倾能清晰地感觉到，男人还未曾离开，他就坐在她身边，陪伴她睡觉。
过了片刻，云倾忽然睁开眼睛，跟只小动物一样，弱巴巴地说，“我睡不着……”
男人眉眼间不见丝毫不耐，似乎早有准备地从桌子上拿出了一本故事书，“要听睡前故事吗？”
云倾，“……”
几秒钟后，小姑娘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不要睡前故事，要……”
北冥夜煊弯起如血的嘴唇，“嗯？”
云倾脸颊红红的，将被子又往上扯了扯，“我妈妈以前都唱很好听的歌给我听……“
北冥夜煊眼底是一片黑不见底的深渊，对着小姑娘堪称无理取闹的要求，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好。”
云倾眼睛发亮，满足地笑了。
寂静的黑夜中，忽然飘出温柔又温暖的歌声。
“世界对着他的爱人，摘下了他浩瀚的面具，它变小了，小如一首歌，一回永恒的亲吻……”
“你拯救世界，我拯救你，你热爱着世界，我将成为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