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沈争鸣的视线,桃卿也一起看向湖泊,只见水面平滑如镜,『色』泽似上好的碧玉,幽幽静静的,完全看不出水下蛟龙的存。
实桃卿也不太清楚湖下的情况,因为之前湖并没蛟龙,它一位长老的坐骑,这位长老外游历百年,近为参加生辰大典才回到宫,并将蛟龙放入湖,桃卿也说不准蛟龙实力如,又什么脾。
既然会抢夺鲛珠,子应当挺顽劣的吧?
桃卿担心沈争鸣会因此受伤,不想让他下水:“不必特意为我去取,这些鲛珠已经很漂亮。”
鲛珠虽美,但对他而言并非必要之物,没必要为此冒险。
沈争鸣却不想输给宿云涯裴之涣,已经打定主意:“小师叔放心,我很快就回,不会伤到蛟龙。”
他虽不清楚蛟龙的来历,但既然被养湖,那就合欢宫的灵宠,他不会下重手。
说罢,沈争鸣一跃跳入水,桃卿想拦却没拦住,只能喃喃说道:“我担心……”
宿云涯抱臂看着沈争鸣向湖心游去,而后一头扎下水面,若所思地说:“我记得沈魔君火属灵根?”
“对,他主修的也魔火一系的功法。”
桃卿头,就因为如此,他才担心沈争鸣的安危,水下蛟龙的主场,沈争鸣的魔火又会被水克制,但愿他能平安无。
“放心吧。”宿云涯笑道,“若他被蛟龙缠住,我和清玄自会出手相助,不会让他出。”
裴之涣也轻轻头,桃卿冲他们笑笑,心里却想叹气。
实他能看出来,沈争鸣就争强好胜,不想输给星桥和之涣,但他拿到鲛珠又如呢,他又不十几岁的少女,谁送他鲛珠他就会倾慕谁。
好沈争鸣来去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就听到一声蛟龙的吼叫,水面翻滚不休,沈争鸣从水浪冒出头来,口衔着一柄短刀,将身后两丈余长的蛟龙拖上岸。
浅青『色』的蛟龙被铁链捆着挣扎不休,蛟身落下几片龙鳞,『露』出浅粉『色』的肉,一双橙黄竖瞳凶狠地瞪着沈争鸣,咆哮不止,好似随时都能他身上来一口。
“小师叔,看!”
沈争鸣骄傲地举起手的鲛珠,浅粉『色』的鲛珠大如婴孩拳头,圆润饱满,散发着温润绚丽的光华,寻常鲛珠果然无法之相比。
他扔下蛟龙走过来,将鲛珠递到桃卿面前:“送给。”
桃卿先看看他身上,发没他受伤才放下心来,但没立刻接过鲛珠,而问道:“怎么将蛟龙捉上来?”
“它欺负鲛人,夺走她们贵重的宝物,理应向她们道歉。”
沈争鸣认真地说着,用鲛人语招呼几只鲛人歌姬上前,鲛人们怯怯地甩甩鱼尾,害怕地摇摇头,又对沈争鸣说几句话。
“什么?”
沈争鸣睁大眼睛,尚未反应过来,他身后的湖面突然掀起惊涛骇浪,一条深青『色』的粗大蛟尾重重地扫过来,砸沈争鸣身上,一下子将他甩出几丈远的距离,后背“嘭”地撞礁石上。
鲛人们惊恐尖叫,迅速躲藏起来,湖面缓缓升起一个巨大的身影,高达十丈的大蛟龙浮出湖面,蛟身呈深青『色』,足可遮云蔽。
它冰冷的竖瞳愤怒地盯着沈争鸣,张开布满尖齿的嘴,发出尖啸,猛地俯冲而下冲着他狠狠地咬过去。
“轰隆——!”
沈争鸣地上翻几滚,疾速躲闪,猛冲的大蛟龙咬礁石,下颚一合,瞬将丈余长的坚硬礁石咬成碎块,可想而若被它咬,将会怎样的下场。
大蛟龙一击不,越发愤怒起来,蛟身狂躁地摆动,险些扫桃卿,他身边的裴之涣立刻抱着他轻巧一跳,躲开蛟龙的摆尾。
裴之涣蹙眉道:“它一条雌蛟龙,可能另一条蛟龙的母亲。”
桃卿并不道湖两条蛟龙,闻言担心地看向沈争鸣,凡人若被蛟尾扫,必会被拍成一滩肉泥,沈争鸣倒还能站起来,却也吐口血,可见受内伤。
他服下丹『药』却来不及化用,提剑掀起紫红『色』的魔焰向雌蛟龙烧去,魔焰穿透龙鳞,蛟龙被烧得剧痛,发出厉啸,从口喷出含灵力的水柱浇熄魔焰,疯狂地拍动着尾巴。
它身形太大,整个大地都震颤,宿云涯剑已出鞘,剑身闪烁着凛冽寒光,沈争鸣见状捂着胸口冷喝道:“不用出手,我能对付它!”
“这可由不得。”
宿云涯凌厉的眼风掠过他身上,沈争鸣心神一震,竟被他看得遍体生寒。
只见一道如电的白光闪过,剑气四溢,雌蛟龙背的龙筋被几乎被全斩断,只留下一道窄窄的相连之处,没直接将它杀死。
鲜血喷溅,雌蛟龙哀嚎一声,庞大的身躯“轰隆”坠入水,砸起几丈高的骇浪,将碧绿的湖水染出一片血红『色』。
宿云涯出手狠辣,小蛟龙见母亲重伤,尖叫着挣扎起来,竟咬开束缚着它的铁链。
蛟龙灵智低下,发起狂来毫无理可言,恐惧和愤怒之,小蛟龙竟不管不顾地朝着桃卿扑过来。
受到危险,桃卿脚踝上的银白细镯瞬化成数滴玄虺重水,盘桓他的身边做拱卫之态。
但重水发出攻击之前,裴之涣就已然出手,湖莲花枝蔓生长,如强韧的绳索,牢牢地捆住小蛟龙,它越挣扎就收得越紧,花枝深深地陷入它的皮肉勒出血痕,龙鳞扑簌簌地往下掉落。
很快小蛟龙就一动不动,眼滚落泪水,裴之涣却毫无悲悯之『色』,眸光冷冷地扫过两条险些伤到桃卿的蛟龙。
不过最冷的还他看向沈争鸣的目光:“这就所说的能对付它们?”
沈争鸣苍白着脸,又听到宿云涯开口:“犯的错不止这一处。第一,没顾念桃桃否喜欢,只为我们斗气,便擅作主张为他取鲛珠。”
“第二,下水前不曾打探清楚湖几条蛟龙,自己以身犯险不说,也将桃桃置于险境。”
“第三,桃桃险些被蛟龙所伤,却仍要逞强自己对付蛟龙,一心想桃桃面前表自己,但可曾为他考虑过一分一毫?的所作所为分明都只为自己。”
宿云涯所言堪称字字诛心,沈争鸣面『色』灰败,这才认识到自己错得多么离谱,不禁痛苦地看向桃卿:“对不起,小师叔,我……”
桃卿微微垂眸避开他的目光,沈争鸣受伤不轻,他不忍再说出什么苛责的话,便只言:“别再说,快疗伤吧。”
沈争鸣抹去唇边的血,惨笑一声道:“我不能疗伤,我应该把它当做对我的惩罚,让我好好记住这次教训。”
“怎么还不明白!”
桃卿一下子火,生气地呵斥沈争鸣:“我不需要为我取鲛珠,更不需要用疼痛教训自己,能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要出,让我如向赫连宗主交待?!”
沈争鸣心里一疼,低声下气道:“抱歉……”
桃卿见他实可怜,心软地放柔语气:“既然道错,就好好养伤,后不要再这么莽撞。”
沈争鸣低声应着,心十分明白,这个“后”指的他自己的后,他不会再桃卿什么可能。
他盘坐于地为自己调息疗伤,桃卿怔怔地望向湖面,湖一片血『色』,雌蛟龙泡湖水奄奄一息,鲛人们备受惊吓,抱一起瑟瑟发抖着,空气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宿云涯收剑入鞘,对桃卿说:“抱歉,我下手重些,这条蛟龙不能不能活,它的主人谁?我会前去他商议如赔偿。”
沈争鸣说道:“不,情因我而起,该由我尽数弥补合欢宫的损失。”
“随。”
宿云涯淡淡地说一句,浑身气势仍未收敛,杀机浓重。他不愿就这样靠近桃卿,便对裴之涣说:“我主之人过来,先带桃桃离开。”
“嗯。”
裴之涣应一声,低头对桃卿说:“走吧。”
“可……”
桃卿迟疑地看看沈争鸣,还担心他不肯好好疗伤,裴之涣见状眸光一暗,直接将桃卿打横抱起,带着他离开湖边。
“之涣!”
桃卿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裴之涣的后颈,几滴玄虺重水跟他们身后滴溜溜地飘过去,直到他们远离湖边,再没血腥气,重水才重新回到桃卿的脚踝上,化作银白细镯。
裴之涣直接将桃卿抱回到青鸾峰,一路上他们不乏遇到合欢宫弟子,见年轻道君衣袂飘飘,神『色』冷然地抱着桃卿,纷纷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他们。
更不少人认出裴之涣的身份,失声言道:“清玄道君和小师叔?们这……”
桃卿很绝望,直接将脸埋进裴之涣怀里,小声央求道:“之涣,放我下来吧,大家都看着呢。”
“他们看着又如?”裴之涣问。
桃卿一噎,这还用得着他解释吗:“也道,这里合欢宫,他们一定会多想的……”
“那正合我意。”裴之涣说。
“……”
桃卿瞪大眼睛,瞬没话说,缩裴之涣怀里装死。
他的脸贴着裴之涣的胸口,可以聆听到他的心跳声,那么地平稳力,正如裴之涣这个人,着坚定而平静,却不容忽视的强大力量。
桃卿这才发自己面对蛟龙时并未到多么慌『乱』,因为裴之涣就他的身边,他道他一定会保护自己。
不不觉,裴之涣已经成为能令他心安的存。
……但这仅仅指安全方面,至于别的时候,裴之涣总能让他心跳飙升,不得安宁。
裴之涣抱着他回到长庚殿的卧房,将他放到床上,为他脱下丝履。
他对桃卿说:“脱下道袍,我要为检查伤势。”
“啊?”桃卿一怔,“可我没受伤啊。”
“可我不放心。”裴之涣说,“卿卿,脱掉吧。”他顿顿,“我的好朋友,所以我可以看。”
朋友朋友,又朋友,他们以为他就这么好糊弄吗!
桃卿羞恼得脸都红,真想打裴之涣几下,可朋友这个说法他自己先提出来的,他还能说什么?无非自食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偏偏他又没勇气直接道破,只能含恨慢吞吞地脱下外袍,穿着里衣给裴之涣看,反正裴之涣又不没看过他穿里衣。
他原地转一圈,把全身展示给裴之涣:“看,哪里伤。”
里衣干干净净的,没血迹,裴之涣伸手扣住桃卿的手腕,注入一丝灵力他的经脉游走一圈,确认也没暗伤,才微微头说:“没伤。”
桃卿立刻穿上外袍,小声地撒娇抱怨:“把我护得那么紧,还什么可担心的?”
裴之涣冷峻的神情缓和下来,『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抬手『摸』『摸』桃卿的头发:“无便好。”
他微笑的样子太好看,桃卿晃晃神,些懊恼于自己还经不住美『色』诱『惑』,便听到裴之涣继续说:“沈争鸣并非良人,不可他结为道侣。”
桃卿叹口气:“我道……”
之涣和星桥珠玉前,别说沈争鸣,他怕对玉简上所的相看对象都没法提起兴趣,因为比这两人修为高的远不如他们好看,至于比他们好看的……那真没。
裴之涣问:“还要谁相看?”
桃卿实不想找,但还不得不找,只他还没想好下一个找谁,便摇摇头诚实地说:“还没想好。”
“为什么不能找我?”裴之涣问。
这回轮到桃卿搪塞他:“我的好朋友……”
裴之涣说:“我不比他们差。”
“我道。”
这个桃卿再清楚不过,世上唯一的天道之子,当然能胜过任人。
裴之涣薄唇微抿,继续说:“如果我不懂的,我都可以学,我能学会。”
“嗯,好,这个我也道。”天道之子的领悟能力怎么会差。
裴之涣沉默片刻,问道:“当真道?”
“真的道。”桃卿理所当然地头,“他们都不如,尤沈争鸣,更远远比不上和星桥,我不会再他相看,下次一定会找一个更出『色』的人……”
裴之涣问:“不和我?”
问题重新回到起,桃卿再次搪塞他:“因为我的好——”
裴之涣突然抬手,将食指轻轻压他的双唇上,阻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唇瓣上传来手指温暖的热度,桃卿的心跳快几拍,怔怔地裴之涣对视,发裴之涣看着他的目光很深。
接着裴之涣俯下身来,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几乎要吻上桃卿的唇,可最终他只用唇珠轻轻碰碰自己的指尖,落下不似亲吻的亲吻。
明明他的唇完全没碰到桃卿,桃卿却蓦地涨红脸,若非后背靠着床头,他身体软得都快坐不住。
裴之涣深深地看着他,呼吸也重一,神『色』冷淡,眼尾却泛起薄红:“不如换一个理由。”
桃卿面红耳赤地抱过被子,将脸埋进去,过好久才闷声道:“我不配……”
裴之涣盯着他领『露』出的泛起『潮』红的后颈,轻声问道:“难道不卿卿觉得我不配?”
“我……”
桃卿正纠结自己该如回答,房门突然被人从屋外轻轻一敲,同时传来宿云涯的声音:“桃桃,回来?”
“我去给星桥开门!”
桃卿迫不及待地从床上蹦下去,光着脚跑到门前。
裴之涣看着他没说什么,桃卿给宿云涯开门,语气前所未地热切:“我呢!”
屋门打开,门后『露』出宿云涯清俊挺拔的身影,他一垂眸就看到双颊泛红的桃卿,望向他的眼神湿漉漉的,娇里娇气的又可爱极,不由笑一下:“做什么坏?”
桃卿被“坏”二字戳最痒的心头肉,心虚地放低声音:“哪啊。”
“我看就。”宿云涯抬手一捏他的鼻尖,“不如老实交代。”
桃卿顾左右而言他:“争鸣的伤势如?两条蛟龙怎么样,它们还活着吗?”
说到这里,他真的些担心,他并不希望雌蛟龙死去,否则无论沈争鸣还宿云涯都不太好向合欢宫交待。
宿云涯没继续追问他,笑笑回答道:“无论沈魔君还两条蛟龙都没。”
桃卿走后,宿云涯给雌蛟龙喂丹『药』,保它不死,到管赶来后,就把两条蛟龙一并交给他,又和沈争鸣一起去见饲养蛟龙的长老。
“这位长老十分生气。”宿云涯笑起来,“他对我说,若他的蛟龙死,他就要我给它偿命。”
桃卿觉得这太霸道,蹙起眉头追问道:“然后呢?”
“我问他为要将蛟龙饲养随时人经过的湖,却没它身上添加任不准伤人的禁制,甚至不曾予以警示。”
这个问题桃卿倒不曾想过,但经宿云涯一提才发的确如此,这既不合情也不合理,合欢宫的严重过失,只上一世蛟龙不曾伤人,他才没往这方面想。
宿云涯继续说:“蛟龙伤堰阳宗的贵客,按律应当直接处死,我留下它一条命仅仅因为沈魔君招惹它先。”
桃卿好佩服宿云涯的口才:“于长老心服口服,向们道歉?”
宿云涯笑:“于长老恼羞成怒,威胁我不能将此声张出去,否则他就杀我喂给他的蛟龙补身子。”
桃卿:“……”
桃卿:“他不没认出谁?”
他记得长老只元婴修为,一定没认出星桥,否则他怎么敢威胁衡常道君这杀神?
宿云涯轻飘飘地说:“我削掉他的胡须和发髻后,他就认出我。”
后来的发展就很简单:此惊动孔致和赫连宗主,最终孔致作出决定,重罚长老五十神魂鞭,并被送去上古战场“问仙道”,杀够一百只元婴亡灵才能回来,两只蛟龙被下禁制,关寒潭思过百年。
这样的惩罚不可谓不重,赫连宗主没异议,同时也罚沈争鸣三十神魂鞭,待生辰大典结束后即刻闭门思过十年,结婴之前不得踏出堰阳宗的宗门。
至于宿云涯,他则得到合欢宫和堰阳宗两方面的巨额赔偿,不乏极为珍贵的功法和丹『药』,待昭元剑宗到来后,长老还要再被押去向剑宗谢罪。
这件到此为止就算揭过,毕竟顾雪庭的生辰大典明就要正式进行,神梦山的神使将会光降合欢宫,无论哪个受邀的门派都很珍惜这次机会,不敢此时拂合欢宫的面子。
裴之涣头:“这样的处置还算公允。”
桃卿不好意思地说:“让们见笑。”
“没关系。”宿云涯一笑,对桃卿说,“我和好朋友,交情这么好,当然不会怪罪的宗门。”
桃桃:“……”
他已经听不得“好朋友”这三个字!
“对。”宿云涯说,“沈魔君无颜来见,便托我将鲛珠送到手上。”
说着,他拿出那枚流光溢彩的鲛珠,举手晃晃:“想要吗?”
桃卿摇摇头,毫不犹豫地说:“我不能要,帮我退还给争鸣吧。”
他对沈争鸣毫无情愫,自然不能要他的东。
“嗯,就道不想要。”
宿云涯头,随手将鲛珠丢进须弥戒指,目光落桃卿身上,突然勾起唇角慨道:“沈魔君可真眼无珠。”
“?”
桃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宿云涯抬起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声音含笑道。
“他必舍近求远,明明最漂亮的明珠就眼前。”
宿云涯俯身贴近桃卿,温热的吐息拂过他的耳畔:“令人忍不住想要捧手心上把玩,说对不对,桃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