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卿背对着乐正兰漪,前额轻抵朱红『色』的木柱,双颊染满绯红,本又羞又怕的,奇异的,到兰漪威胁他的,他反倒有些安了,因为……
“雁雁。”
他艰难地回头,『露』出小半张脸,努力地瞥见兰漪的身影,轻声问道:“就算我道你的真实身份,你也照样不打算杀了我,对吗?”
“……”
乐正兰漪愣住了,方才他设想过桃卿的反应,他也许会恼羞成怒地训斥他,又或许会惧怕地向他求饶,还有一种微乎其微的能,他会向他屈服……唯独没有料到桃卿竟然这样的反应。
“你还真一点不怕我啊!”
他的脸『色』变得极为精彩,牙关紧咬着,从喉咙里硬挤出声音:“我说要玩你,当然能会把你玩死!”
不过他自然不能对桃卿做么,拍两屁股就极限了,桃卿出他的『色』厉内荏,有点高兴,小声地说:“我就道雁雁不会伤害我的。”
“……”
桃卿眼眸清澈,盈盈的波光如若清泉,浇熄了乐正兰漪底的火,蠢蠢欲动的魔『性』被压制去,眼睛恢复成了浅蓝『色』。
真……乐正兰漪不禁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他都做到这种地步了,桃卿居然反而对他放了。
哪怕恐惧也好,他希望桃卿把他当成一个危险的男人看,道他对他存欲望,能会伤害他、侵犯他。
……他大概已被桃卿彻底看穿了,没错,其实他对桃卿么都舍不得做,过去他以杀人如麻,如今连桃卿的一根小指都动不了。
明明他将桃卿禁锢这里,也他被桃卿『逼』到束手无策,他才被彻底掌控的那一方。
桃卿抖了抖腿,将堆后腰上的衣摆抖落去,遮住了双腿,他动作时,双『臀』也跟着摆动了几,把乐正兰漪看得面红耳赤的,忍不住将脸偏到一边。
“雁雁。”桃卿叫了他一声,“你放开我好不好?”
“不好!”乐正兰漪恶声恶气的,“我凭么放开你,我还要干你呢!”
正如他所想的,桃卿已本能地察觉到他就装模作样,实际上不会对他做么,于软了声音央求道:“我不想……好雁雁,你就放了我吧。”
瞧瞧,还跟他撒娇卖痴呢,乐正兰漪都纳闷桃卿为么能这么理直气壮:“难道你每次遇到像我这样的歹人时也会对他们撒娇?”
桃卿:“当然不会了,我又不傻子!”
乐正兰漪面无表情:“哦,这么说我还得夸你很聪明了?”
桃卿有点脸红,好吧,他也道自己不太聪明,……
“我就道,你不歹人,你跟他们不一样。”他声音柔软地说,“你不会做伤害我的事。”
他还记得上一世与兰漪共同生活的那几年,当庄宴幻塔中修行不他身边时,兰漪陪他度过了每一个孤单的夜晚,也兰漪他生病时彻夜不眠地照顾他,他不开时,兰漪会笨手笨脚地做小东西哄他开,就连他蹭破一点皮,兰漪也要固执地给他上『药』,亲眼看着伤好才行。
乐正兰漪沉默良久,绝望地发现自己竟然很吃桃卿这一套,简直不能没出息了。
“既然道我不会拿你怎么样,那你就别跑。”
他解开对桃卿的禁锢之术,阴郁地说:“刚才跑么啊。”
桃卿重获自由,一件事就赶紧提上自己的裤子,提裤子时他忍不住脸红了,有点埋怨地瞪了兰漪一眼:“就算我要跑,你也不能脱我裤子啊。”
他生气的样子娇里娇气的,乐正兰漪觉得他爱得让他的都快化了,原本阴沉沉的气势也弱了去,讪讪说道:“对不起。”
除了他父亲寂圣魔尊之外,他从不向别人道歉,桃卿……谁叫他爱呢。
桃卿系好裤带,对他说道:“我找你来真的有正事,其实刚才就想问你,你真的寂圣魔尊之子?”
“嗯。”乐正兰漪点了点头,“本座……”
他顿了顿,改掉自称:“我遭到我叔父乐正珣的追杀,便隐瞒身份混入合欢宫躲避一段时间,本想以奴仆的身份进宫,你那个好师姐把我当成炉鼎买了,你又给我那本《图文集》,害我误会,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说到这里,他脸红了,微恼地瞥了桃卿一眼,桃卿有点不好意思,也觉得不思议:“我对你说的一直都我想收你为徒。”
乐正兰漪翻了个白眼:“还不因为那篇《纯情主人霸道鼎》,魔君梦秋就用收徒的名义把炉鼎阿五夜夜叫到他房间快活,我以为你暗示我,要像阿五伺候梦秋那样伺候你。”
“这巧合,我忘记那本书不《养气诀》了……我才不这种人。”
“现道了,那时我又和你不熟,怎么能了解你怎么想的。”
乐正兰漪说:“后来你还那么亲近我、和我一块睡觉、给我买礼物,甚至亲了我一口……我当然会以为你喜欢我。”
桃卿不满:“你怎么说得好像这件事都赖我一样……”
“就赖你。”
乐正兰漪冷哼一声,故意气他一,才说了实:“追究起来,起因自然我,我隐瞒身份骗你先,倘若你道我魔境少主,就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收我为徒。”
桃卿小声嘟囔:“你也道啊。”
他加起来被雁雁骗了两辈子,呜,先星桥再雁雁,他好容易被人骗啊。
到他抱怨,乐正兰漪抬手抓了抓银发,难得也会有觉得不好意思的时候,不过既然他已开口说过一次“对不起”,那二次也不难了。
“抱歉,桃卿,我不该骗你。”
对别人低头很难,对桃卿低头并不难,乐正兰漪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对他说:“现我你面前没有秘密了,我发誓,以后我不会再对你说一句谎。”
他飞快地立了魔誓,发誓自己不会再对桃卿说谎,桃卿觉得这个承诺太重了,不由想阻止他:“雁雁,你不用……”
“没关系。”乐正兰漪结束立誓,目光扫过身后的合欢宫祖师牌位,“你的师们也以作证。”
惜他已将他父母的牌位收回去了,这个立誓他们看不见。
不为么,桃卿想到的首先:“如果我以后给你买了礼物,你觉得很难看,也不能说谎哄我开了。”
乐正兰漪:“……”
乐正兰漪:“你倒想得挺远的。不过你还愿意给我买礼物?”
桃卿点头:“愿意啊,其实我没怪你,你迫不得已才要隐瞒身份,也不单骗我一个人,现有我道你的真实身份吧?”
“嗯。”
乐正兰漪颔首,到桃卿说愿意给他买礼物,他先高兴,接着中酸涩起来,有点沉郁地说:“桃卿,我之前就说过,我不你的弟子,你用不着对我这么好。”
桃卿怔了怔,的确这样,就算兰漪不他的弟子,他也照样想对他好,上一世兰漪的不辞而别让他很难过,那时他就想,如果有一还能见到雁雁,他一定要对他好。
“当不了弟子也不关系。”他温柔地对乐正兰漪说,“我们还以做朋友。”
“朋友?”乐正兰漪看了他一眼,“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我不想让你当我朋友。”
“……”
“因为我喜欢你,桃卿。”乐正兰漪酸地打断他,“我喜欢你。”
桃卿微微睁大眼睛,里一颤,他道兰漪对他存欲念,欲望欲望,倾慕倾慕,这两者对他而言并不一样。
乐正兰漪自嘲道:“其实挺的,你把我当成徒弟,我误以为你中意我,还因此喜欢上你了。”
“你对我太好了,那时我们才刚见面,你就愿意把卖身契还给我,与我一起吃饭时,做的从来都我喜欢的菜,为我买礼物、送我脚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盯着桃卿问:“你和我说实,后来我的脚镯不见了,不你拿走的吧?”
桃卿先愣神,闻言反应过来:“不我,就我送给你的,我为么要拿?”
“啧。”乐正兰漪磨了磨牙,“那就庄宴,他嫉妒我和你戴一样的脚镯,就把我的那拿走了——哦,对,你还愿意和我戴一对脚镯,我当然觉得你对我有意思了,又不兄弟,除了两个人一对儿,谁还会戴一样的饰物?”
上辈子雁雁就央着他,要和他戴一样的脚镯啊……
桃卿这样想着,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该不会那时雁雁就喜欢他吧?
他里一『乱』,就到乐正兰漪继续说:“后来你和我提起大典,我以为你说的和我举行合籍大典,直到回宫才发现拜师大典。”
“我就这么想的,我也道你的想法了,桃卿,你根本对我毫无情愫,对不对?”
桃卿沉默一瞬,点头说道:“对。”
过去这些年,他一直将兰漪视作十几岁的少年人,对他满怜爱,哪怕如今他晓兰漪其实魔尊之子,欺骗他许多年,他也无法对兰漪产生任何怨恨的情绪,同样的,他无法对他产生风情月意的爱意。
他应得不算迟疑,哪怕乐正兰漪早已晓他从没有对他动过,到他亲口承认,还难免里一疼。
“我道了。”
乐正兰漪说:“那你就没必要对我好,你也看到我么样的人了,我不么好东西,任何人对我好,我会当成理所当然,你对我好,我不会感激你,反而会得寸进尺,因为我喜欢你、想占有你。”
他浅蓝『色』的眼睛泛起丝丝赤红,『色』泽妖异而绚丽。
“我身具魔血脉,『性』就征服和掠夺,我舍不得伤害你,会把你的上人撕成碎片,譬如宿云涯和裴之涣,我道他们你的入幕之宾,时常忍不住想杀了他们……”
桃卿闻言有点紧张:“你好像又误会了,星桥和之涣和我没有关系,他们怎么会我的入幕之宾呢?”
“?”乐正兰漪一呆,“没关系?你没和他们欢好过吗?”
“没有,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双修过,因为我修的风月道,不合欢道。”
乐正兰漪中一喜,那就说就连庄宴也没有过?这绿『毛』王八不太监啊,居然这么多年都没碰过桃卿,如果他的——
……算了,胡思『乱』想这么多做么,反正也没有意义。
乐正兰漪沉默来,桃卿也不道该说么了,他其实还很想对兰漪好,两人维持上一世那样的关系,这样做不过粉饰太平罢了,开的有他,而兰漪一定不会。
他不能这么自私。
桃卿有点难过地低头,不让乐正兰漪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轻轻地叫了一声:“乐正少主。”
乐正兰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应道:“嗯,我要离开合欢宫了。”
桃卿忍不住问:“你要去哪儿?”
准备刺杀乐正珣吗?
乐正兰漪并不瞒他:“去寻一寻乐正珣那老东西的晦气,我的伤势恢复了大半,也该谋算如何夺回魔尊之位了。”
桃卿回忆着原着中的情节,其中有一章写到了乐正珣的功法缺陷,兰漪正试探出了这个缺陷才会一击得中的,整个过程十分危险,桃卿不想再让他历一遍。
“我记得孔师叔提过乐正珣的功法有一处缺陷,便畏惧鸾凤真火,倘若你能找到这味真火,对付他就事半功倍了。”
乐正兰漪眯了眯眼睛,目光变得危险起来:“孔致道乐正珣的功法缺陷?”
桃卿怕他猜忌孔致,便说:“我不清楚师叔怎么道的,不过他对我师尊说过,我无意中到的。”
乐正兰漪看了他几眼,看得他都发『毛』了,才点头说:“多谢,若我此行顺利,待我继承魔尊之位后,定会前来合欢宫拜谢孔宫主。”
桃卿有点忧忡忡的:“你……一路保重。”
“死不了的。”乐正兰漪漫不地说了一句,取出自己真正的传音符交给桃卿,“要你不放,闲来无事的时候以问问我死没死。”
这枚传音符的外观一朵通体黑『色』的花,叶子上泛着丝丝银『色』纹路,桃卿把它收进须弥戒指中,“呸呸”了两声:“别把‘死’字挂嘴边,晦气。”
“怎么像凡人一样『迷』信?”
乐正兰漪嘲他一句,里颇为受用,『摸』了『摸』自己的须弥戒指,取出一枚小瓶子:“礼尚往来,这个送你。”
桃卿好奇地看着小瓶子:“里面么?”
“十滴玄虺重水。”乐正兰漪上抛着瓶子,“以前无聊炼出的玩意,用玄虺的血『液』做的,一滴重过万钧,释放出去击碎山岳。”
玄虺上古凶兽,如今早已绝迹,全身血肉都举世罕见的材地宝,桃卿一就道这一小瓶重水有多贵重,他不能白拿,便取出一张云河老祖的符篆交给乐正兰漪,让他拿去护身。
谁乐正兰漪一口回绝了:“裴之涣送给你的?我不要。”
“……”
乐正兰漪冷冷地说:“你给我就羞辱我,谁还没有个大乘修为的师尊?我父亲比云河老祖修为高。”
桃卿讪讪地收回符篆,乐正兰漪见状缓和了语气,说道:“我有我的保命办法,与其担我这个化神,你倒不如担自己,每次反应都那么慢,来不及从须弥戒指里取东西,有宝贝身也护不住自己。”
“你别说了,我道了……”桃卿被他讽刺得满脸通红的。
乐正兰漪想了想,干脆从瓶中取出银白『色』的重水,用手指一抹,捏成了极细的一圈,如一脚镯,泛着珍珠似的温润光泽。
“脱鞋,我给你戴上——别说你自己戴,它尚未认你为主,你摆弄不了它。”
他让桃卿脱了鞋袜,捏着桃卿的脚给他戴上去:“这样你就不必从须弥戒指中把它取出来,需念一动,它就会化成水滴任你驱使。”
接着他引导着重水认桃卿为主,重水臣服后,桃卿隐隐觉得它跟自己非常亲昵,让他喜欢得不得了:“谢谢你,雁……乐正少主。”
“嗯。”乐正兰漪起身,向他伸出手,“我送你重水,你送给我的脚镯呢?不还剩一么,把它给我。”
桃卿觉得有点拿不出手:“它太低阶了,你用不上的。”
“怎么,你都把它送给我了,还要反悔?”
“没有……”
于桃卿将那嵌着兰花缠枝纹的脚镯给了乐正兰漪,乐正兰漪将它收进须弥戒指里,很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等我杀了乐正珣再来见你。”
羲和殿。
顾雪庭突犯疾,孔致为他医治了足足半日,才终于稳定住情况。
治疗结束后,孔致舒一口气,这才有精力擦了擦满头的汗,他的神『色』仍然十分凝重,因为顾雪庭依然未能转醒。
这应该不疾导致的,而师兄有事……难道他就这么不希望小乖修合欢道?
孔致擦汗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喃喃自语道:“也许我该请花师叔祖出山了。”
做出决定后,孔致决定亲自拜访太上老花问仙,起身离开了羲和殿。
顾雪庭静静地躺床榻上,双眼被绸带覆盖着,绸带的睫『毛』不停轻颤,即使昏『迷』中,他依然不得安宁。
他的意识冥冥的黑暗中跌宕沉浮着,“看”到了一些画面。
他“看”见了自己的元神,元神化作他的形象,趺坐于水中,水面刚好没过元神交叠的双腿,无边的黑暗中泛着粼粼波光。
“师尊……师尊……”
少年声音甜美,轻柔地呢喃着,忽然,水中伸出一双雪白的手,轻轻地搭元神的膝盖上,爬出了一个不着寸缕的漂亮少年。
少年浑身湿漉漉的,水珠顺着他柔嫩的肌肤滚落来,元神睁开眼睛看向他,少年甜甜地一,大胆而热情地坐元神腿上,搂住元神的后颈唤道:“师尊。”
元神搂住少年的后腰,低声回应着少年:“卿卿。”
由幻象化成的少年顾雪庭的元神耳边呼出一口气,意盈盈地问:“师尊喜欢卿卿吗?”
“……喜欢。”元神回答。
“那……师尊对卿卿哪种喜欢呢?”少年轻吻元神的耳廓,“对弟子的喜欢,还对情人的喜欢?”
顾雪庭神一震,对元神呵斥道:“住口!”
元神不见顾雪庭的声音,诚实地说:“都有。无论卿卿么身份,我都喜欢。”
“我也喜欢师尊。”
少年急切地蹭着元神,面颊贴上去,向他索取亲吻:“师尊,你亲亲我……我好冷,你快抱住我,让我暖和起来……”
元神张开双臂将少年紧紧地抱进怀里,与他痴缠起来,少年柔若无骨地攀元神身上,渐渐失去人形,化成红『色』的情丝,绵密地缠绕着元神。
顾雪庭认得,这生出魔的前兆。
他的魔因卿卿而生。
与此同时。
上界,神梦山。
飘浮云端之上的神梦山四处皆一片纯白。
纯白的云雾,纯白的土壤,纯白的花石草木,连飞过的鸟也纯白『色』的,有两颗眼珠颜『色』漆黑。
神梦山的山顶之上,还有一方神国,如一幅巨大的斑斓壁画,悬于半空之中,呈现出圆形,圆形被均匀地分为六个部分,上演着六道轮回中的不同场景。
神道,极乐净土,无上仙境。
人间道,浮生百态,灯火阑珊。
修罗道,威严肃穆,震慑神魂。
饿鬼道,恶灵游『荡』,业火焚。
畜生道,肮脏污浊,滓秽太清。
地狱道,生死苦海,永劫沉轮。
六道轮回不休,神国方,一道人影静静地端坐着,他便神道道主莫不臣。
他闭着眼睛,随着六道的变幻,他的形象也不断变化着,或孩童,或少年,或年轻男人。
最终他的形象定格于少年之姿,年纪大约十五岁,面容仙姿玉貌,丰神秀逸,如玉雕琢一般,肤『色』隐隐透明。
突然他感应到了么,缓缓睁开双眼,眼睛似琉璃般纯净冰冷,不蕴含任何感情。
少年抬起白玉般的手,轻轻一点空中飘浮的云雾,云雾分开,呈现出一面水镜,映出了界的事物。
他看到顾雪庭的元神被情丝缠绕,渐渐生出魔。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也响起了少年柔软的声音,轻轻地叫着他:“师尊……”
少年随手一挥,不该存的幻瞬间消失。
他的目光停留顾雪庭的元神之上,良久,他微微勾起了唇角。
“有趣。”莫不臣说,“提线木偶也会生出自己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