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旁边护卫恭敬之色,他便知此修士定然是筑基之上,至于高到何种地步,此时也是不敢探测。
人流缓缓上前,盏茶时间才到他前面一筑基初期修士,他便仔细听那护卫问话。
“几时出城的?”
“今日午后。”
“出城何事?”
“打整灵米田。”
“身份牌?”
那人递过身份牌,那守卫仔细看过,才开口说道:“走吧。”
那初期修士也不敢多问,匆匆离去。
他驱马车上前,提前将身份牌亮出。
那护卫显然查看过他的修为,略显恭敬道:“道友何时出城?”
“今日辰时。”
“出城何事?”
“采药。”
“车内何人?”
“道侣,昏迷不醒一年多,不断尝试各种药材,均无效。”言语间有些凄凉。
“这面部血肉模糊是因何?”
“采药受伤。”
“那女子灵魂受损岂是一般药物可治?走吧走吧。”忽地一旁静坐的金蛇道服修士睁开双眼,散出一阵精芒,不耐烦地说道。
易恒一听,立即跳下车来,对着他拱手躬身道:“请前辈指点迷津。”
此人修为之高深,仅凭灵识一扫,便知希尹所受之伤,自然厉害之极。
但站在此人面前,却感觉如凡人一般,毫无任何修士气息。
“走吧走吧,凭你修为告诉你也无任何用处,此女倒是可惜了,要么永远昏迷等寿元尽而死,要么某天便会死去。”
那人觉得不耐烦,微微散发气息,易恒忽地觉得全身伤口刺痛起来,不敢多说,极力控制心里惊恐,也不上车,拉着马便朝前走去。
不消片刻便消失在城门内,那金蛇道服修士自言自语道:“如此绝世容颜,竟然受此伤,倒是可惜了。”
易恒缓缓走进城门,混入人群中,绕一大圈,将马车送给一凡人,抱着仇希尹,又绕一大圈后,回到那间灵药铺。
见门关得好好的,心里一松,打开门,进去关上,进到内室,将仇希尹放在床上,自己也撑不住,一下瘫坐在地上。
心里总是有种预感,那护卫增多便是因为自己,倒不知是何原因。
黑夜中不断思索,终是找不到任何痕迹,难道击杀这几人之事这么快便传回来?
就算如此,这几人也应该没有如此能量才对,岂能让城主府护卫出手?
除非这几人便是城主府之人,专门安排在外面打劫散修,以收敛财物。
但这格局也太低了吧,凭城主垄断此城丹药业,一日之利润恐怕以百万灵石计算,又岂会做出如此之事?
那唯一的原因便是极品丹药出现在拍卖行上,城主府定然急切想寻找这炼丹之人,为他的勾家丹药店炼制丹药。
唯有如此,才能解释得通。
想到这里,便已释然,明日问问城中之人便可知道,守卫增加,到底查的是什么。
还有,今后不可再炼丹,就算炼,也千万不能明目张胆拿出,让城主府找到,若是将自己当成炼丹工具,岂不是完了?
既是如此,想来今日不去紫阳城绝对是正确的,这里搜索自己,那里岂会没有安排?
说不定早有城主府之人传送过去,在那边大门处等着自己呢。
只是不知他们该怎么找寻自己。
将极品丹药拿去拍卖那晚,那魏风华并未查看自己全貌,想来仅仅知道自己体型而已。
“体型?”他忽地想到一种可能,但也只有明日才能确定,此时,已经疲倦之极。
无论灵魂还是精神都已经撑到极致,躺在地上,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便醒来,此时精神稍好一些,若是能继续睡着自然很好,但就是无法入睡。
因为还想着要查看今日收获,如此激动人心的事哪里还能睡着?
将五个储物袋朝地上一抖,“哗啦哗啦”声响,在这黑夜中十分悦耳,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成为王,败为寇,若是今日自己身死,自然自己身上之物也全是那几人的,幸好,如今是他们之物成为自己的。
首先清点零散灵石,不然在黑夜中闪着白光很是刺眼。
伸手摸着灵石,一年之前还是一贫如洗,此时,随意灵识一扫,零散灵石都有八十万之巨。
左手一扫,内室空余地上,铺得数尺高的灵石消失不见,再将地上十多张玉碟捡起。
想来这些人打劫多次,才会有此收获,心里不由期待起来,接下来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呢?
一张一张从眼前晃过,口中念念有词。
“八十万灵石,太少了吧。”
“一百二十五万三千灵石,这个还可以。”
“一万灵石,切,那么少也好意思存在?”
“三十一万四千灵石,也少啊,还有惊喜没有?”
......
最终十五张玉碟硬是一张一张的看过,心里十分欢愉,最后一张想来是那首领的,竟然有三百多万灵石,看到数字那一刻,差点大吼起来。
还是打劫,不,还是抢人来得快呢,哪怕是被动抢人。
将所有玉碟全部收进储物袋,用左手拍拍,此时算起来,身上竟然有接近一千三百万灵石。
他沉默一会,忽地双目中流出眼泪,凑近仇希尹,低声说道:“希尹,灵石已经凑够,一份灵药不行,便来十份,直到你醒来,可好?”
想起今日那金蛇道服修士的话,不由暗自着急,“千万撑住,师兄不想再失去你。”。
无论怎样,他发现自己有时冷漠,有时热血,时而坚强时而软弱,但对于小岛之上这唯一的恋人,竟然从未变过,竟要守护到底。
今日之圈套,让他再次清醒过来,修仙界,从来没有安逸生活,只要还有一口气,便只能一路向前,否则,下一刻,死的便是自己。
被一年来此城中安稳的气氛掩盖的残酷,通过今日之战便向自己揭露了修仙界一角,而今后还有更多危险,若不拼命怎么去面对?
一个时辰后,才收拾心情,接下来,地上还有一大堆物件,是否会再让自己惊喜呢?
将地上分为几类,功法玉简放一堆,法器炼器材料放一堆,丹药灵药放一堆。
这样看去,地上便只有三堆,长夜漫漫,便好好享受吧。
拿起一块玉简,灵识扫去,《太一长生诀》还只到元婴期功法,怪不得斗法如此希拉平常。
丢在一旁,再捡起一块,《虚空剑诀》,忽地,感觉全身辣乎乎疼,如凌迟一般,正是这《虚空剑诀》带来的,如今见此功法,不由大喜过望。
收进储物袋,此时也不是修炼之时。
《龙虎大日炼体法》,当他翻到这块玉简之时,便停了下来,思索今日那炼体之人为何能藏在雪中,避过他灵识探查?
将此法细细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思索,忽而惊喜交加,忽而感慨不已,最后如获至宝般收好此功法。
随即决定,以后定然要先修炼此功法。
想来那体修定然是关闭一切感官,不发出一丝气息,如同死人一般埋在雪中,而灵识扫射过去,自然无法感应任何气息。
便如当年小岛之上,自己埋伏在山洞之中,仅凭肉身之力,斩杀那后期大圆满虫族一般。
直到自己快到雪山顶,那体修也是以肉身力量,高举那棒槌法器,朝自己砸来。
但仅仅是肉身力量,一砸之下,便已将自己震得五官流血,可见此力量之大。
此功法一至七层,对应炼气期、筑基初中后,金丹初中后期,七个等级,炼到第七层,肉身力量堪比十龙百虎之力。
更是能抗住一般法宝一击而不重伤,无论是探险还是斗法中,能保住性命的几率不知提升多少倍,不知此人何处获得,凭他散修身份如此功法又岂会轮到他?
但修习此功法好处虽多,却也要承受非人般痛苦,只是对于易恒来说,还有什么痛苦没有受过?
一夜过去,他毫无倦意,昨日一战,收获甚多,灵石、功法、法器全部算成灵石,恐怕凭他炼丹之厉害,也要少奋斗三年以上。
最终清点好战利品,灵石六百多万,功法数种,对他来说最有用的却只有两种,而其他都无任何作用。
虽说自己此时最差的便是晋级金丹期功法,但若能找到厉害功法,谁愿意将就?
所以他决定再等等,若是遇到拍卖行拍卖那种《御魔真火诀》之类的再拍来,修炼晋级不迟。
至于其他收获,灵药丹药之类少得可怜,法器倒是有几件极品法器,但法宝一件也无。
只是其中有一很薄的面具,不知何物所炼制,竟然是极品法器,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戴上之后,连灵识也难以识别出来。
当时他暗呼一声“好东西”,便戴在脸上,但竟然发现面貌没有任何变化,就连脸上也只觉一丝凉意,并无贴着什么的感觉。
既然没有变化,那此面具岂非多余?还炼成极品法器又有何用?
忽地想到,既然是法器,自然需要灵液,于是缓缓注入灵液,这才发现面部开始变化,最终变成一副中年人样子。
而脸上还是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这简直是行走修仙界、杀人越货必备之物啊,他当时直接打自己一巴掌,说不定那五人中定然有一人是带着此物呢?
后来又想到一个火球烧了尸体并没有留下什么,这才作罢。
剩下那些法器和不用的功法也得想办法换成灵石,偌大灵米城定然有黑店、黑拍卖会存在,到时慢慢找寻便是。
只是这东西太多,原本的储物袋早已装不下,看来得想办法弄只更大空间的储物袋。
无奈之下,只得挑一只稍大的储物袋装一些用不上的物件,两只储物袋挂在腰间,是不是有些暴发户的感觉?
这倒是不能弄得太过显眼,只是购买储物袋也并非当前之急。
当前最为关键的便是赶紧弄清楚,昨日城中到底要追查何人?能否将自己光明正大亮相城中,让任何人不会怀疑自己?
还有那自称何老三的红衣修士,虽不一定看清斗法中自己使出的八卦盘,但以防万一,哪怕此人藏在城中永不出去,也必须想办法杀掉。
天色渐亮,但他仍是精神抖擞,所谓袋中有灵石便不心慌,恐怕指的就是他如今这种情况。
将店门打开,一如往常一般,躺在藤椅之上,随意拿出一本厚厚的典籍,开始悠闲地看了起来。
表面上眼睛是盯着那典籍看,但其实他心里已经开始推敲那炼体法诀,拿着的典籍久久未曾翻过一页。
若是有心人注意,便能发现此点,只是在这破店之中,除了会有散修采得灵药,卖到此处,又有谁会在意他呢?
今日,他不仅要开始推敲功法,还要守株待兔。
午时,他正在推敲第四层炼体法诀,对于他如今修为和对法诀理解来说,推敲前四层功法很是简单,若非要守株待兔,恐怕都立即开始修炼了。
如今,他守的兔已经到来。
那是一个姓朴的散修,中年,穷困潦倒,筑基初期修为,每次采得一些低级灵药都会卖给自己,而每次,自己都不曾克扣半块灵石。
在这里尝到甜头之后,他从八个月前起,所有灵药都是卖在这里。
此时他正直直朝这里走来,不像是走,因为很快,如跑一般。
看来昨日此人定然来过,发现关门,今日心急,现在便来了。
他知道此人起居规律,午时,才是此人出门之时,这恐怕也是他穷困潦倒的主要原因之一,也是自己印象比较深刻的原因之一。
“易道友,可急死我了,昨日为何不曾开店?”那中年修士刚到店门前,便大声问道,似乎这是易恒的问题。
“哦,扑道友啊,不知有何灵药卖我,老规矩。”易恒将厚厚的典籍移开,并不向他解释原因。
“道友这脸怎地弄得如此伤痕?”
“呵呵,些许小伤而已,道友到底是何灵药?”易恒心知这脸上的伤,哪怕有极品疗伤丹,一夜间也只是结痂,看起来定然恐怖无比。
但此人只是想卖灵药,又岂会是真的关心?果然,那人根本未曾追问,立即说道:
“就知道易道友修为虽高,绝不贬低灵药故意克扣灵石,这不,昨日便来此,想来道友对这灵药应该感兴趣。”
中年修士有些神秘,但易恒根本不感兴趣,因为每次此人都会这么说,但每次都是一些烂大街的灵药而已。
“是么?那我可要看仔细了,绝不亏待道友便是。”他当然不会揭穿。
“那就好,道友请看。”中年修士慎重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玉盒。
这下,易恒坐不住了,此人何时舍得用玉盒装灵药过?
中年修士见他如此感兴趣,心里也很是兴奋,轻轻打开玉盒。
易恒看了一眼,立即伸手过去“啪”一声将玉盒关上,口中说道:“扑道友果然好运气,每次都有好东西。”
那中年修士似乎知道他此话中夸大之处,老脸一红,便不好意思地问道:“易道友,此灵药价值几何?”
“五千,五千灵石怎么样?”易恒显得有些心急,但仍是将灵药玉盒还给他。
“五,五千?可,可以,相信易道友绝对不会少给。”中年修士似乎很是不信,结结巴巴说道。
此时他心里想的却是上好的灵米酒和老相好。
“这是自然。”易恒很是肯定地说道,然后将玉盒收下,在中年修士紧张之极的眼神中将五千灵石递给他。
中年修士接过灵石,心里火热之极,一颗心早就飞走,但刚一转身便听见身后传来声音“扑道友请稍等。”
极其不愿转过身来,老脸有些难看,说道:“易道友可是从未反悔过。”
“呵呵,自然不是反悔,只是向道友打听一点小事而已。”
中年修士脸色稍稍好看一些,“何事,看在易道友一直照顾扑某份上,定然知无不言。”
“我见今日进出城如此严查,不知发生何事?”
“哦,这您还不知道?连凡人都知道了,是在查一个人呢?”
“什么人值得城主府如此大动干戈?”易恒看似随意地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好像听说是一个臃肿之人,昨夜阿花是这样说的,我也没有多问。”
中年修士似乎又想起老相好阿花,心头火热,转身便走,“其他事我便不知了,先告辞。”
易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惊惧万分,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猜测果然成真,果然是极品丹药出了问题,果然是查身材臃肿之人。
此时他恨不得立即背起仇希尹就逃,越远越好,不,还不能背起,背起便成为那人。
对啊,自己从今以后不背,那便不是那臃肿之人了?
但若是有事出门,又怎放心?一年之后紫阳城拍卖会怎么办?
或者可以戴着面具,将被子背裹在背上,闯出城门,再丢掉被子,取下面具回来,那些人定然已经跑出城,自然便不会追查。
只是能闯出城门么?那里可是有那金蛇道服修士。
“扑”一声,他浑身软弱无力,跌坐在藤椅之上,那藤椅“咯吱,咯吱”一摇一晃,他也浑然不觉。
过了好一会,才想起刚才那中年修士卖的灵药,本来欣喜之极,但此时却毫无兴致。
那是炼制晋级金丹期所需丹药,紫虹灵丹辅药之一,当时很是激动。
但一想到自己若是被城主府找到,恐怕便成为他勾家丹药店的炼丹师,永远不能脱身。
那晋级金丹期又有何用?
将玉盒收进储物袋中,复又躺在藤椅之上,拿起典籍遮住面孔,一副专心之极的样子。
入夜,关了店门,进入内室,蹲在床边,用手轻轻抚摸仇希尹柔顺的长发,一边想着心事。
昨日一战所受的伤并无任何好转,但昨夜激动之下无法睡着,今日白天又必须开店门。
灵魂消耗巨大并无任何恢复,此时,紫府之内,盘坐的小人不停捏着指决,修炼灵魂诀。
一缕缕灵魂之力慢慢产生又慢慢被八卦盘吸收,他知道,这八卦盘与自己灵魂是相辅相成。
若是平时不修炼,不让八卦盘吸收,那关键时刻,这八卦盘也没有灵魂之力释放出来。
很多次,恐怕就是因为这八卦盘自己才能活下来。
但八卦盘似乎有意识一般,一旦使用超出某个限度,便不再释放灵魂之力,似乎在自我保护。
那小人也似乎知道如此,故而平时便拼命将灵魂之力灌注到八卦盘里面,谁又会知道,危险何时会来临?
“希尹,再等等,师兄一定会将你救醒......。”不知何时,竟然爬在床沿,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