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溆听完,笑笑:“局面控制住之后再实施救援,到时好些能活下来的人便不能活了吧。”
戴继:果然女人不适合上战场,战场是杀戮和鲜血的集合,不能有一点心慈手软的。
“而且,我是派了专门救援的人,戴将军完全不用担心会影响整体作战。”安溆又说道。
戴继只笑笑没说话,心道等天明了战争结束,看一看你们是不是胜得更吃力,就知道了。
安溆却不以为然,这是冷兵器时代,又夜晚交兵,不用提防子弹、冷箭,救援受伤倒下的士兵更简单。
这一晚上,严准小小年纪竟然也跟着熬了下来,后半夜安溆让他回去睡,小家伙挺着小胸脯,道:“我要保护嫂子。”
然后他真睁着大眼睛,到了天明。
又是一个艳阳天,红透透的太阳像是枝头最鲜红的山楂,后半夜的一丝儿凉爽,瞬间被闷热取代。
军营附近的百姓听了一夜的厮杀声,天明了,那喊杀声也渐渐消失,不少人小心地走出来。
有几家牧民的男人商量了一下,小心地来到军营打听情况。
这要是搁以前,他们是万万不敢的,不过在军营边上住了这一段时间,他们都知道这次的主将是个十分仁慈的人。
便大着胆子来了。
安溆正在跟回来复命的唐副将说话,小兵进来说有附近的百姓过来打听情况,她直接让人去安抚。
“只叫他们安心住在这里,三部有再多的兵都冲不过来。”
“是。”
小兵下去后,唐副将才继续道:“夫人,我看那些人不会给咱们喘息的机会,下一场对战,也要赶紧安排起来。且属下有一句话、”
见他迟疑,安溆道:“什么话尽管说。”
唐副将说道:“督军这段时间带我们练兵,是很有成效的,对阵时大部分人都能一敌二,所以我们能俘虏的人还是不少的。属下想着,俘虏一个人便能使对方少一个兵力。”
这是想要把战场上的俘虏带回来?
安溆摇摇头,“我们军营的粮食本来就紧张,且督军不在,对于俘虏,我没有一向合适的处理方法。他们不是完全的敌对阵营,说到底也是大明百姓,若直接坑杀,会瞬间拉起对抗情绪的。我听说他们都是平时为民战时为兵,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肯定都不如你们经过专业训练,所以就算保留了他们的生力,再上战场,这也是废了一半的人,他们会比之前还没有对阵过的人更恐惧。”
“恐惧是会传染的,所以他们也算是能帮我们的忙。”
先前还是一种想法的唐副将听了这番话,心中又是另一种想法。
他不是镖行里进来当兵的自己人,但确实是一个正直有果干的人,因此才能在一众人中被宗徹提前来重用。
这一番话,让唐副将更加对宗督军夫妻心服口服,都产生了死命效忠的心思。
唐副将下去后,换洗过干净衣服的安翀便走了进来,把战场上的事更加详细地跟姐姐说了,又说起严晷小小年纪,杀敌时却不比任何一个主将逊色。
见弟弟没有什么心理阴影,安溆便放心了,让他去休息,又去看了看严晷。
之后果然如唐副将所言,三部草原统领没有停歇,中午又发动了一次进攻。
好在安溆之前已经和参将副将们商议了对战顺序,即便他们那边开展车轮战,军营也应付得来。
打了几天,北境大营到处是喜气洋洋士气大振的士兵,暂时不用上战场的,全都更加用心地训练。
和以前打仗似的差别,只有军营里这些原本就在的士兵们,感受得更为深刻。
以往跟草原部落也不是没有过交战,但他们往往都是被追得到处逃的那一方,甚至还有一个论调,他们大部分是中原来的兵,因此根本不可能比得上草原人的勇猛。
但是这一次交战,却打破了他们的传统看法。
他们只要训练对了,一点儿都不比到处游牧的草原人差。
戴继更是傻了眼,这几天内好几次对战,北境大营的士兵损伤仅仅只有二百余。
二百人,他以前镇守西南的时候,镇压当地叛乱的一次战役,也死了将近二百人呢。
戴继有些怀疑人生,难道一边大长一边-找人救援,真有这么厉害的功效?
不过坚持应对了这短短几天将近二十次战役的安溆,就要撑不下去了,因此戴继过来请教,她也没心思跟他讲战场救援的重要性。
突然,一道又一道兴奋的声音从外面出来。
“督军回来了。”
“督军回来了。”
安溆猛地起身,刚掀开帘子,就看到了骑着马风尘仆仆赶到营帐的宗徹。
他身上的衣服应是好几天没换了,汗渍上占满了灰尘,下颔上唇一圈胡子拉碴。
宗徹都坐上了江南运河的小船时,接到了镖行送来的北境开战的消息,他另选了个主事人,便留下一百人继续办调水的事,自己则日夜兼程的往回赶。
本来快马加鞭也要小半个月的路程,被他四天半的时间就走完了。
宗徹翻身下马,见安溆除了面色有些憔悴都很好,一直提着的心口才放松了。
这一放松,步子便不自觉一软。
安溆上前,抱住了他的腰将他撑住,看他发黑的眼圈,问道:“你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胸膛靠在女子软韧的肩膀上,宗徹笑道:“大约有三四天,为了早一日回来,倒也不觉得累。”
这三四天,他仅仅再困得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才随路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马都被他在路上丢了三匹。
安溆踮着脚尖圈了圈他的脖子,说道:“军营里一切还好,你先去休息。”
宗徹在她头顶亲了一下,应声好。
安溆把宗徹扶到营帐里,人一开始还故意赖着她,但不过几息的功夫,就呼吸沉重的睡着了。
可能是累得狠了,一会儿,营帐内便响起了震天的呼噜声。
看着他疲惫的睡颜,安溆好笑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