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袍加身这点,抄作业的痕迹更是明显。
不过大明太、祖时代,距离今天也有五百年有余了,安溆就是想问,也找不到一个毛去问。
但安溆觉得,自己猜测的差不多应是准确的,很好找的一个证据就是,大明的蒸馏酒、烧酒行业很是发达。
民间有用蒸馏酒消毒的常识,但是蒸馏酒价格昂贵,却不是一般的农户人家用得起的。
她看到那些才不过十几岁就在营帐里等着伤口腐烂的士兵时,已经想把蒸馏酒的做法先在军营普及开来。
当下和宗徹说起这个事,他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着赚大钱,酒可是暴利行业。”
安溆其实对赚钱没什么执念,不过是想知道自己成为大明首富之后,能开启什么福利罢了。
“我还是喜欢在吃食上下手。”她说道。
也不知道当年的大明太、祖是死得太早还是什么原因,好些后世特别便民的事物,比如橡胶、比如塑料的,都没有现世。
导致她想做个什么东西,还需要先自己把产业链给完善起来。
宗徹笑了笑,说道:“军营现在还不算安稳,二皇子之前的精兵,有三千在他离开后也不知影踪,我猜应是易妆跟着去了京城。但还剩一大半在军营里留着,他们虽然失了统帅一时有些群龙无首,但对二皇子的忠心却不是一时能扑灭的。”
“所以我以后要更小心?”安溆问道。
“是的,”宗徹笑道:“就是动动脚步,也要带着人。”
安溆好笑;“知道啦。”
正在这时,有人脚步匆匆地跑过来,直接在帐外就跪下来喊道:“总督,获凉城被瘟疫袭城,一夜之间,上万人发热咳嗽。夏知府派人来求助。”
夏知府同样是顺泰帝钦点的,他比宗徹先到这里一步,他们来时,夏知府已经差不多熟悉了获凉的事务。
顺泰帝放心安排到这里的,自然有些本事,但宗徹心里并不惧怕。
如今顺泰帝喜欢任用的人都是比较会拍马屁的,就像他,当初展现出来不仅有能力,还有野心,还有些些的愚蠢,最重要的是会拍马屁。
夏知府,名叫夏运风,起家就是靠着认太后宫里的夏大总管为父。
认夏大总管为父之前,这个夏运风参加乡试三次,也没有高中,凭着同姓的名义攀上并认了夏太监为父之后,第四次乡试他就很顺利地一考到朝堂。
当时有学子不服,上告到贡院,指责夏运风作弊,内官参与前朝之事,然后为了给广大学子一个交代,将夏运风的考卷上下清查了一边。
参与查卷的人,还有他的座师顾维,因着查卷的人都是儒林名宿。
夏运风是凭借真才实学入官的事实便是铁板钉钉了,之前告状的那个学子,被顺泰帝给了一个“妇人之量不堪大用”的评价。
从此以后便销声匿迹了。
夏运风却是一路官途恒通,从一县之长到到现在的一府之尊,他也仅仅是用了六年时间。
所以宗徹正打算收拾好军营这边,就去收拾了夏运风。
二皇子能在北境坐大,跟他娶了万府女儿,和万家绑在一条船上,从而取得获凉城的财政补给很有关。
要是心上没有挂着个溆儿,宗徹也觉得联姻是成本最低廉扩展人脉的方法。
但谁让他现在有个磨人的小妖精,做什么都只得麻烦一些。
安溆就见宗徹听到获凉城瘟疫爆发的消息,笑着看了她一眼,才问道:“夏知府想寻求什么样的帮助?”
小兵小心地说道:“夏知府想请总督派兵,将那些已经感染瘟疫的人,驱赶出城,集中焚烧。”
安溆:exce?
他没事儿吧,现在的人为什么称头顶的县令为父母,呼知府为尊?就是因为这些官员是管理着他们的生计的,是衣食父母。
发生大疫,这做尊长的就是直接把感染的孩子烧死?
更令安溆不可思议的是,宗徹竟然同意了,“你去回复,我稍后便带兵过去。”
安溆问道:“你不会真要去烧死那些疫民吧?那样的话,瘟疫岂不是扩散更广?而且军营经常有人进出城,说不定军营中已经有人染上了。”
宗徹就笑道:“你要是不放心,和我一起去。”
至于军营这边,各营各帐的士兵都限定在本营帐活动,在确定瘟疫的危害性之前,不准随意串营,吃饭用水都由专门的人员送到手边。
先这样控制着,减少跟可能已经染上之人的接触,情况可能会好些。
宗徹叫来那些新上任的游击将军、副将、参将、总兵,将新的军营管理办法告诉给他们,便点了份数二皇子精兵中最不服气他的两个队。
走前,安溆还教给留守的两个军医如何防治如何消毒。
———
获凉城大门紧闭,高城上的城门楼里有三个守城卫,其余的都下去在城里维持秩序去了。
几乎一半的城中百姓发烧咳嗽,可以说家家户户都有人染上了瘟疫,药铺子今天早上就被焦躁的百姓们冲垮。
调集了整个府城的士兵,才没有发生暴动。
他们是边关城市,暂居逗留甚至是长期居住的异邦人都不在少数,这样的情况根本不允许获凉城有什么异动发生。
所以在大军来之前,城门都是紧闭的。
安溆所骑的马鞍两边捆着一包口罩,还都是昨天听鹧鸪说了城里的情况之后,她和鹧鸪、稻香临时做出来的。
没想到今天就要派上用场。
紧跟在宗徹身后拉停马儿,她看向紧闭的获凉城门。
百夫长乔岱山上前,朝城楼上高喊:“总督在此,还不快开城门?”
楼上的人早就看清了他们的大明军服,听到这话,赶紧跑下去开城门。
城门轰然洞开,城内有着急出城的就住在附近的百姓哄一声冲出来十几个,道路上就频频眼神交流的几个百夫长瞬间冲进去,举刀挥向那些人。
速度极快,如砍瓜切菜一般。
安溆都没反应过来,一道飙的极高的血线就喷溅过来。她迅速往后一仰身,才没有被血溅到身上。
宗徹腾空到安溆身后的马上,双臂从她身后圈过来稳住缰绳。
与此同时,一人高喊道:“总督有命,所有城内之人、”
他的话没说完,一道流星一般的飞镖稳稳地从他后心穿过去。
这人保持着刚才高喊的姿势,僵硬地从马上倒头落地。
宗徹控制着不安地来回走动的马儿,向城里呆愣的众人道:“二皇子留下的人不服本将军的指挥,当面假传命令,就是为了用你们的命拉我下马。如果众位相信本将军,本将军可以承诺,一定会聚集城内大夫,研制出克制瘟疫的良药。”
另外几个百夫长,已经被宗徹带来的几个人制住了。
当带头儿的被压制,剩下的人反抗之心也便不会那么强烈,将近两千人,站在城门外,就算是前面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此时也没有那么想给自家头儿报仇。
更别提两千人众,在城外得站很长一排,后面的人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人的从众性十分强烈,震慑住了前面的一批,随后的人便是盲从者。
“你真的不会让人把我们烧死?”一个脸上沾着血的汉子,看着地上那个被杀掉的士兵,眼里是颤抖的仇恨。
宗徹点头:“本将军说话算话。”
汉子道:“那你怎么不让我们死?”
“是啊,城门关了大半天了,我们这些普通人不让动,但不知凡几的有钱人却都跑了。”
这句话引起众人愤慨,再是卑微的人,在性命面临威胁的时候,都能爆发出不可限量的力量。
“城外军营的军医,我都带来了,随后我进去,城门同样会关闭,但是军医会一起进来,专门给已经出现症状的人诊治。如何?”
有人小声说:“大将军都进来陪着我们一起了,那就一定会让人找出来对症的药方子。咱们的命轻,大将军的命却很重啊。”
有人装作路人说着这些话,渐渐的这个声音就成了主流。
宗徹让安溆在城外的寺庙暂住。
安溆都跟来了,怎么可能会回去。
“我不懂医术,但是我知道怎么消毒,怎么防止感染,让我跟你一起进去。”
对上她坚定的眼神,宗徹便是一阵后悔,不该一时嘴快,要她一起来。
其实想带着她,还有一个原因,现在这段时间,不把人放到身边看着,他很难不担心。
到进城的时候,又有些麻烦,这么强烈的能在一夜之间感染半城人的瘟疫,谁敢靠近?
外面的兵不愿意进去。
宗徹回身问道:“你们可是二皇子这些年训练出来的北境军,大明的精兵良将,你们确定在关键时刻,要抛弃获凉城的百姓?”
还对二皇子念着旧主之恩的,几个没有在刚才冲进城砍杀的百夫长听不得这话,当即下了死命令: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你们也都得进去。
宗徹这招杀人诛心,他这是要让二殿下在北境,彻底威严扫地。
县官不如现管,顶头上司一下死命令,小兵们只得硬着头皮上。
安溆这时才拿出来自己的口罩,解下来让先从自己人往下分,如果不够的,只能让他们用自己身上的衣服或者手帕之类的捂住口鼻了。
进城之后,大街上很是萧条,几日之前的繁华完全不见了影子,但是两边的屋子里,却时不时有人影闪过。
大军进城后,城门再次关闭,有人不停地在喊:“没有将军的命令,各家各户不得外出。”
还没走到内城,夏运风就撑乘着一顶小轿子来了,刚落轿,看见宗徹就抱怨:“宗大人,我是请您来平城里的瘟疫的,你怎么还,添油加醋来了?”
宗徹淡淡俯视地上的人:“夏大人,既然是请我来帮忙,你最好便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