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安溆和安翀转过弯,也到了家门口。
因为家里穷,没钱买灯油,即便宗徹是在家的,屋子里也没有点灯,还跟以前一样,厨房的灶眼里点着柴。
不过不同的是,今天那灶台上是空的,火苗子时不时就窜出来。
至于锅,安溆今天不是要生意吗?现在还在小推车的锅灶上放着呢。
宗徹是在厨棚下坐着的,手里拿着本书,看到人回来了,才放下书本站起身伸了伸懒腰。
“骆驼?”
伴随着篱笆门打开的声音,宗徹的疑问声响起。
安翀今天很高兴,就接话道:“有两头呢,”即便四周没什么人,他还是压低声音道:“就是用我姐那个做藕粉的方子换来的。”
宗徹看向安溆,见她也是唇角带笑,心里不由得嗤了一声,真是个傻子,叫你声姐瞧把你高兴的。
也不知道是个被困多少年的孤鬼。
安溆高兴,不止是因为得到了叛逆小少年的认可,还有得了两只骆驼,不管以后生意如何,对于马上要来的冬天,他们都不会挨饿受冻有关。
其他的不说,只母骆驼以后产的奶,就能让她做出来好些美食。
“光线不好就不要看书了,”安溆把锅放回灶台上,就见边上放这一个篓子,里面尽是些小鱼小虾,问道:“你出去捉的?”
宗徹本来站在旁边,此时往外走了两步,道:“一直看书也无聊,就去河边坐了坐,随便捉的。”
安溆:这别扭的小性子还挺可爱的。
“前些天大伯送的韭菜不是还有吗?今晚上就蒸些菜卷子吧。”安溆整好了锅,弯腰把宗徹随手放在凳子上的书拿起来,本要拿到屋里的,瞧了两眼,却见是一本话本子。
尽管不认识多少繁体字,但大概的总明白,安溆拿着书晃了晃,问道:“这是什么书?”
宗徹只觉轰的一声,两只耳朵根又热又烧起来,面上却还是一片沉静,道:“有用的书?怎么了?”
“骆驼先拴在墙边的榆树上了,这不是今秋最流行的话本字吗?”安翀一边说一边走过来,看到安溆手里的书,问道:“徹哥,你还在抄书吗?”
宗徹像是课堂被点名然后不知如何作答的学生被提醒了一般,点头道:“是啊,我都是先看一边,再默抄。”
算是解释了刚才安溆的问话。
安溆笑了笑,把书又放回椅子上,记住了大概的书名,对宗徹道:“若是在家一个人无聊,明天跟我们一起去卖东西吧。”
他不能走远路,但可以再跟方伯租马车送。
把他一个人放在家,还要等他们回来才能吃饭,挺孤单的。
而且现在安溆和安翀一起做活儿,不用刻意,两人的关系就好了起来,会不会给宗徹一众把他排斥在外的感觉呢?
家里就三个人,别弄得像是有小团体一般。
宗徹转过头,笔挺的鼻梁下,好看的双唇微微勾了下。
“其实我在家也没有多无聊。”他说道。
安溆有些了解这少年的性子,便道:“我们可能忙不过来,偶尔的需要你帮帮忙。”
宗徹才没有话再说。
安翀看了宗徹好几眼,走过去帮姐姐烧火。
“你的红糖也卖出去了,明天下午早些回,我带你去新安镇拜师去。”安溆洗着锅,说道:“大伯说小石头读书的那私塾就很不错,先去那儿吧。”
等她以后有钱了也有空了,再给他们两个都找个好先生。
没想到却听安翀道:“我不想马上就去读书。”
“那你想什么时候去读?”安溆往锅里添好水,盖上盖子,转身就去和面。
安翀想了会儿,说道:“赚些钱,再去吧?”
这是商量的语气。
安溆搅面絮的动作顿住,这孩子不会是担心自己以后又不供他吧?
当下,她没再说什么。
吃过饭,又是差不多九点多时间了,安溆洗过脚,水都没倒,躺床上就睡。
二更睡五更起,这样的艰苦日子还要过一段时间啊。
窗外秋虫唧唧,夜色流淌,天空的颜色渐渐亮了起来。
马留驿,昨夜早早休息的商队众人都已收拾好,赵先生过去跟驿卒结了帐,在晨间的湿漉漉空气中,又是骆驼又是马,有序地离开了驿站。
走着走着,东边的天空就亮起鱼肚白,一片明亮的朝霞晕染,远处的景物也都清晰起来。
队伍中间,赵先生看着前面的路,笑道:“也不知道昨天那姑娘来开张了没有,听寒云说,那面着实不错。”
方浮闲适地坐在马背上,右手上缰绳卷了一圈,闻言说道:“不若待会儿我请先生吃早面?”
那丫头就是个钱串子,都这时间点儿了,她肯定已经在前面安好摊儿。
赵先生哈哈笑道:“那就谢谢少东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