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微笑道,「它们皆是内务府按王妃规制所制,未有逾越,也不曾差了半分。按说该成亲前催妆时送过来,可本王怕定国公担忧,便先行送来,也好让定国公放心。」
韩思行怀疑地看着赵承渊,「我怎么觉得,王爷倒像是早有图谋呢?可你认识宁丫头不过才三四个月,翟衣根本赶制不出来……」
他恍然道,「不会是……你当真是喜欢胖乎乎的女子,提前按着自己的喜好做好了嫁衣,现在又按着嫁衣大小选中了宁丫头吧?」
大家被韩思行的清奇脑回路惊到了,可细品之下,又觉很有道理!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赵承渊笑道,「只能说本王和攸宁有缘分,事先备好的嫁衣,恰好是她的尺寸。定国公可还有别的忧虑?」
韩钧只觉得这晋王狡诈,分明是怕他寻理由反悔拖延,事先把他的后路都堵住了!
他皱眉坐了回去,「攸宁的嫁妆尚未开始备,一会半会也备不出来。尤其是那绣被,给王爷做的衣裳鞋袜,都得攸宁亲手做,都需要时日。」
总之,早了不行!
赵承渊笑道,「据本王所知,攸宁做针黹女红不太快。三四天前本王让她帮着做个荷包,方才看了看,已经缝了三针了。若是指望她亲手绣好了喜被,做好了衣裳鞋袜,怕是得几年后的事了。她嫁入晋王府后有大把的功夫为本王做衣裳,不若到时慢慢来就好。」
福王妃虽也觉得这日子未免太急了些,可自己是媒人,得帮着晋王说话呀!
她笑呵呵道,「定国公舍不得女儿这是人之常情,不过两府离得近,定国公想昭平了,虽是也能见到。女儿早嫁了人,你也能早一日抱外孙不是?」
韩钧一听生孩子,脸色更不好了。
他可不想那么早抱外孙!
宁丫头分明还是个小孩子好么!
他起身冷看了赵承渊一眼,「你出来!」
赵承渊笑着踱步跟了出去。
韩钧去了外书房。
他也不坐下,站着书房中间,目光在赵承渊身上上下逡巡,毫不避讳。
腿长脚长,虽不如武将粗犷壮实,可个头却在那里,比他还要高上一些。关键是腿脚功夫还那么厉害,竟然能打败了他,想必是个体力极好的。
思行少在京城,和他没有一起撒尿比远近的交情,并不清楚底细。此时再让思行出去打听,未免太过明显。
年纪又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宁丫头尚未长成,个头又不高……
韩钧问道,「王爷后宅里可有侍妾?」
赵承渊摇头,「没有。」
「那房里可有收房的丫鬟?」
赵承渊笑,「没有。」
韩钧点头,「男人是该洁身自好,侍妾通房都是后宅祸事之源,原不是该有的东西。」
只是!
憋了这么多年,岂不是火气很大?
韩钧道,「既然你没尝过肉滋味,想必晚上一两年再吃也无妨,本公说的没错吧?」
赵承渊挑了挑眉,「定国公,本王没吃过,可不代表见到肉在碗里不想吃。」
他自己吃不吃是一回事,被别人挟制着处于被动,却是不可能的。
韩钧冷哼了一声,「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本公怎么放心将攸宁嫁给你?」
赵承渊叹了口气,「定国公娶国公夫人时,她年龄多大?」
韩钧神色是一瞬的黯然。
他大步走到上座坐下,闷头灌了一碗茶,重重放下茶碗。
「」
赵承渊微笑
,「本王若是记得没错,世子次年就出生了吧?」
韩钧冷沉着脸。
晋王他查得未免太清楚!
赵承渊道,「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转过年,攸宁可就十六了。」
他走到过去,替韩钧斟上茶,一边说道,「本王这么快求娶攸宁,虽有自己的私心,可也有诸多的不得已。太子强势,皇上又偏向于他,若是拖得久了难免生变。攸宁一直惧怕太子,定国公可知?」
「攸宁怕太子?」
韩钧记得攸宁曾提醒他,与太子莫要走得太近。他当时便觉得有些奇怪,太子对她极用心,怎就得她如此评价了。
赵承渊坐到韩钧旁边,「对,很怕。如果攸宁被赐婚给太子,恐怕心里不会好过。」
他现在知道了,攸宁便是韩钧的软肋。一切的原则和坚持,在女儿的幸福面前,都脆弱不堪,不值一提。
他暗叹了口气,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韩钧一想到女儿害怕,心便揪了起来。
他沉默片刻,重重叹了口气,「那就腊月二十八吧。本公就这么一个女儿,总得花些时日替她好好准备嫁妆,别委屈了她。」
赵承渊站起身,拱手道,「多谢定国公成全。」
韩钧沉声道,「若不是攸宁那般坚定说要嫁你,愿意与你患难与共,饶你舌灿莲花本公也不会应下。你须记得她待你的一片赤诚,也须记得你今日说的话,攸宁之重,甚于你的性命。若是你让她受了委屈,本公定不会轻饶了你。」
赵承渊此时方知,原来攸宁曾坚定地说嫁。
他的处境凶险,她是很清楚的,她却丝毫不曾犹豫,不曾畏惧。
他的小丫头,果真是有胆魄。
他郑重道,「本王此生,定不负她。」
韩钧也不再纠结此事,起身往外走去,朗声道,「我看送来的酒里,还有洛江春?」
赵承渊微笑走在他身侧,「对,都是窖藏十年的。晋王府一共存了二十坛,都搬来了。」
韩钧又有了几分满意,「酒量如何?」
赵承渊微笑,「应可陪岳丈大人喝到尽兴。」
韩钧听着这声「岳丈大人」颇顺耳,这小子总算还有几分眼色。
他又摆起了老丈人的谱,侧首审视着他,「酒后脾气大不大?会不会发酒疯?」
打媳妇什么的?
赵承渊笑道,「岳丈大人放心,本王酒品极好。今日一试便知。」
韩钧淡淡嗯了一声,心里却盘算着,总得把这小子喝趴下才行。
见多了他不管何时都波澜不惊的样子,很想看看他酒后失态是何模样,再趁机套出些真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