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请安声不断。
「大小姐。」
「大小姐。」
不过半日的功夫,府里的下人便恭敬了许多,连背后议论的人都没有了。
为什么恶人多,因为大多人都是欺善怕恶。
回了锦和堂,韩攸宁用着午膳,铃儿在一旁伺候着。
大厨房送来的午膳虽还是四菜一汤,却比原来精致了不少。
铃儿低声问,「小姐板子,人会不会死?」
「那就看老夫人想不想让她们死了。嘴不大严实的奴才,主子怎么能放心的下。」
「可她们并没说老夫人如何……」
韩攸宁脸色冰冷,「她们几个,谁手里的银子没蘸着血?原来管这两处的管事妈妈是母亲的陪房,都是被她们冤枉贪墨偷盗,活活打死的。」
老夫人是做贼心虚了,要绝了后患。只可惜,她们三个虽得老夫人重用,可毕竟不是身边人,听起来倒似是对庄子失火不知情的。
铃儿惊讶地问,「小姐是如何得知的?」
全妈妈前世说的。
全妈妈彼时只是府里买来的粗使丫鬟,曾得母亲善意相助,一直记挂恩情。
锦和堂的丫鬟婆子大清洗,她因不是院里的人躲过一劫。可当年的血债,她却一笔一笔都记在心里。
韩攸宁神色不变,「大哥说的。」
「噢。」铃儿感叹,「世子爷心里得多苦啊。」
「我心里有什么苦的?」
韩思行身着玄色戎装,威武俊朗,笑呵呵走了进来。
他捏了捏胖丫头的鼻子,「小丫头,不知道隔墙有耳吗?」
韩攸宁展颜笑了起来,看着满面春风的哥哥,「哥哥这是下朝了?得了什么恩赏?」
韩思齐将手里挂着大红绸的红漆匣子放到韩攸宁手里,「官升一级,外加一百两银子!这是哥哥替你赚的,你拿着用吧!」
「谢大哥!」
韩攸宁紧紧抱着匣子,「这银子我得留着,以后当我的嫁妆。」
「好你个小丫头,一点都不知道害羞!」韩思行左右看了看,「我跟你说,男人还是喜欢害羞的女子,你以后矜持一点,别大喇喇什么都说。」
韩攸宁笑嘻嘻,「好。我就是看着大哥高兴,心里高兴。大哥,父亲呢?」
「下朝后父亲被皇上叫去了御书房。」韩思行笑道,「咱外祖父一家的仇,就要报了。皇上不肯决断,父亲自有法子让他决断。」
原来早朝上,西南军将士皆论功行赏了,唯有父亲的定不下来。
庆明帝问他想要什么赏,他却说要公道,呈上了一道弹劾折子,弹劾永平侯贪墨粮草。
户部送往西南的粮草数目和兵部记录在档的对不起来,数年积攒下来,折算成银子高达几百万两。
而兵部尚书罗尚书也颤巍巍附和,「兵部报给户部西南军所需粮草数目,永平侯事后也拿来了漕运单子,竟不想,都是做了手脚的。定国公昨日跑到兵部质问微臣,说西南军的粮草总是给的不够,这一仗若不是粮草不足,他们还能多攻下一城。老臣觉得冤枉,这一对账方知,实际上送到的粮草竟都是差了两成。」
韩思行弓着腰,低哑着嗓子模仿着罗尚书说话,逗得韩攸宁和铃儿哈哈笑。
「皇上气的啊,差点把龙案给掀了!你想想,少占了一城,大周得少得多少土地,多少银子!永平侯还想全乎着出来?」
韩思行坐了下来,大口吃着桌上的饭菜,「不过倒是奇怪的很,罗尚书这个一向明哲保身的老狐狸竟肯帮着父亲说话。昨日就是他差人送了一份誊抄的册子过来,
父亲才知道永平侯贪墨粮草的。」
韩攸宁也觉得奇怪,倒是看不懂罗尚书这个人了。
前世他一直低调中立到致仕,这一世却是蹦跶得欢快的很。
先是弹劾永平侯贪墨,又弹劾自己贪墨永平侯字画,后来又因城门口之事弹劾晋王。现在父亲回来了,又帮着父亲弹劾永平侯。
就是感觉,哪哪都有这个老头子。
韩攸宁将银匣子交给铃儿,问道,「你说,罗尚书会不会和父亲有私交?之前他就弹劾永平侯,还弹劾晋王。倒似都是在帮父亲。」
「傻丫头。父亲可玩不过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跟他有私交!」韩思行暧昧笑了笑,「我倒猜到一种可能。」
「是什么?」韩攸宁就觉得,他这笑容和孙大娘的有几分相像,极为猥琐。
总不会,又是往赵承渊身上联想了吧?
韩思行身子往前倾了倾,「你这定国公嫡长女的消息,昨日可是不少人都知道了。凤凰栖梧啊,罗尚书怕是被太子收复了。太子提前来讨老丈人欢心了。」
韩攸宁笑容淡了下来,「大哥别乱说。太子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凤凰栖梧的谣言你也别信,赔上了外祖家还不够吗?」
韩思行见妹妹不高兴了,忙收敛了神色,「我这虽是玩笑,不过也不是不可能。太子今日在早朝上力挺父亲,倒是三皇子对永平侯多有维护之意。」
他看着小胖丫头长得颇讨人喜爱的脸蛋,叹气道,「好容易认回了你,我是不想你早早地出嫁的。不过若真是不得已要嫁入皇家,太子那人倒是不错。他还差人悄悄送了两大船的粮食去西南,咱的粮草才富裕了,不过他对谁都没吱声,京城里没人知道。」
韩攸宁怔了怔,「是什么时候的事?」
「和户部的大船是前后脚到的,差了半个月吧。」
韩攸宁算了一下时间,也就是说,大船七月下旬出发了,再刨去采买的时间,恐怕赵宸七月中下旬就差人在做这事了。
那么他应是那个时候重生回来的,和她回来的时间点差不太多。
他做这些……
韩攸宁不想去细想他为什么这么做,总归是凭着自己的能耐,是猜不透他的内心的。
用过了午膳,韩攸宁爬上床便昏睡了过去。
还没睡多久,铃儿就摇着她起床,「小姐,快醒醒!」
韩攸宁翻个身继续睡,这个丫头,她那「我家小姐天下第一,天王老子来了也只能乖乖等着」的好习惯哪里去了?
「小姐醒醒,皇上宣您进宫!」
「不去……」
韩攸宁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宫里的公公在外院等着呢,皇上宣您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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