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起很聪明,方才姜佑来叫她下楼的时候,这女人就从姜佑脸上看出些许不悦的神情。
姜佑向来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很少生气,陆云起实在不明白,二人说了什么,致使姜佑不悦。
而今,薛生当众问了这个问题,陆云起明白过来。
“师兄没有那个意思。”薛生赔个笑脸,有些尴尬。
“方才在唱榜的地方,姜佑对我说师兄为恩师做了许多,当时我还不信,可现在,我信了。”
陆云起柳眉倒竖,强压心里的不舒服又说道:“恩师一大把年纪,难道接触的人,师兄还要一个个查完底细,确认是好人后,才叫恩师接触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薛生上前半步,矢口否认。
他只是有些怀疑姜佑罢了,怕这个小赘婿意志不坚定,受了旁人蛊惑,做出对恩师张载不利的事情。
“不管有没有,问题是现在恩师在巽山书院,我陆云起虽不才,可我这个排行老幺的小师妹,也会照顾好恩师,师兄请不要再指手画脚,特别是对我身边的人。”
……
午后,几辆马车自内城朝圣书院驶出。
马车里,寒气逼人,二人都披了件毛绒毯子在身上。
掀起车帘朝外看了看,雪又下了起来。
“今年的雪格外的大。”陆云起不由地叹道,同时看向车厢里闭目养神的姜佑。
姜佑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具体哪点不一样,陆云起也说不上来。
最大的改变就是他见到自己时,不再唯唯诺诺,像个下人似的。
他现在有了自己的想法,心里藏着事,而且这些事他不想告诉自己。
见姜佑听见自己的话没有任何反应,陆云起抬起薄唇,试着又说:“方才师兄对我说了许多话,你就不想知道吗?”
姜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良久才张嘴说话:“也对我说了许多。”
“是什么?”陆云起脱口而出。
“想让我欠他一个人情,也有意思让我好好对待儒圣。”
“你之前对老师不好吗?”
“所以我在奇怪,薛生在担心什么?”姜佑终于睁开眼帘。
很奇怪,薛生担心的有些多了,他好像很害怕张载出事似的。
陆云起不语,只是摸摸自己的嘴唇,有些干也有些疼。
冬日天干,这几日嘴唇都裂了。
姜佑瞧罢,建议道:“回府多喝热水,少吃干的,几日就能恢复过来。”
陆云起点点头,而后又皱眉:自己听他的话干嘛。
“对了,那几首诗果真是你师父,姜二郎所作?”陆云起没从军前也是一个读书人,虽然书读的并不是那么好,但并不代表她没有鉴别诗词的基本能力。
在她眼里看来,那两首,不,那三首都是绝好的诗。
可三首都出自姜二郎之手,一时间难以让人相信。
而且姜二郎还是姜佑的师父,如此大才的师父怎的收了如此一个XX弟子。
“当然出自姜二郎之手,骗你我是小狗。”姜佑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陆云起听罢,点点头,用手将额间碎发拨到脑后,而后又问:“你当初真的不认识我恩师,儒圣张载?”
这个,陆云起也好奇,照理说皇帝培养的细作,不该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吧。
姜佑摇摇头,诚恳无比地说道:“确实不认识,不止我不认识,李洛阳和朱乐天也不认识,他们还差点扭断老头子的胳膊呢。”
当时,还是第一次实验火锅的时候,李洛阳和朱乐天这俩纨绔子弟,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张载,还以为这是欲对自己不利的歹徒。
上来就对张载实行了缴械行为,二人一边一个,反手扭着张载的胳膊。
其实名人这个东西吧,只有接触到这个层次的人才可能认识。
张载文坛巨无霸,李洛阳,朱乐天就俩地主家的富二代,没自己单独出来做生意前,二人心思怕全部在女人的肚皮上,认识什么张载?
前身的姜佑可能认识,好歹也是举人。
现在的姜佑又没个靠谱的老爷爷系统,而且转换器“祖母绿的吊坠”也被温衡抢了去,在这个世界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确实不认识儒圣。
“嗯……什么?他俩怎敢!”陆云起一顿,而后暴怒。
看来大师兄的担忧并无道理,在外,一些莽撞人真的可能对老师不利。
“都过去的事了,不怪他俩,以后儒圣就是咱巽山书院的活招牌,我好吃好喝供着,绝不敢再怠慢一丝一毫。”姜佑把话放在这了。
以后,谁再敢对自家书院,爱喝酒的老头动武,自己第一个不答应。
“你供着?”陆云起挑眉,有些不屑。
难道不是自己供着吗?
巽山书院是上将军一府的产业,开院至今,所有的花销都记在自己账下。
“有什么问题吗?”姜佑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没反应过来。
虽然自己当院长不靠谱,可这次大比也多亏了自己的知识传授,学生们才能取得良好的成绩。
靠一个张载,他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
也不是说张载能力不行,而是短时间见效并不快,还得看自己的。
“没问题。”陆云起只能这么说。
“对了,求您个事呗!”姜佑可怜巴巴地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陆云起往后咧咧身子,退到车厢边缘,试探性地应道:“要钱没有。”
姜佑平时干的事,除开调戏青葵,就是鼓捣他的生意,所以陆云起下意识地以为姜佑的生意出了问题,朝自己借钱来了。
就说嘛,小赘婿做生意不靠谱,还非得去做。
早知道那十间赔罪的铺子就不卖了,留在手里收利息多好,一本万利。
“不是要钱,是要书。”
“书,什么书?”陆云起皱眉。
“那本已经写完的《三国》,您手上不是有底稿吗,借我用两天。”
“不借。”陆云起当即一口回绝。
想要回去,门都没有。
况且那还是自己照着他的鬼画符字,一字一字重新誊抄了一份。
于情于理,这本书都是自己写的。
“又不是不还了。”姜佑坚持道,希望对方能松一下口。
“那是我写的?”
姜佑:“???”
你写的,你把罗贯x他老人家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