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学事虽然在金陵是个不大不小的官,无足轻重,也没人看得起他。
但这次他奉命来扬州,身上可是背负范氏对他的重大期望,只要办好,赏赐少不了。
范氏给他的命令是:要不王长阳回心转意,要不杀掉他以绝后患。
这事,范学事全权处理!
跟他有同样任务的范氏子弟不在少处,他们都在江南各镇奔波。
有的人已经提前完成任务,回去复命。
有的人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着……
范学事也知道,自己的家族借灾荒动乱年景在谋一盘大棋,一盘足以颠覆江南的棋局!
那两个字他一直不敢想:造反!
在这盘棋里,有人生,有人死,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死一个王长阳,死一个张三李四,对最后的结果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你若舍不得,那便我来,来之前,我已经向金陵那边飞鸽传书,让他们派兵过来接管扬州。在此之前,只要你杀了王长阳就算是你范黎立了大功,以后你和你妹妹平安地躲在后方,一辈子富贵无忧啊。”
范学事认真地看着范黎,给他画大饼。
范黎原本的摇头慢慢地变得迟疑,正当范学事以为自己会成功时,范黎却毅然的摇摇脑袋。
范黎眼睛睁大,问道:“学事,能不能不杀。我妹夫他就是一时糊涂,他的心还在我们范氏这边。”
他虽厌恶王长阳,但也知道王长阳是个好人,是个好官,可立场不同,他只能是范氏的敌人!
所以他是要被除掉的人。
但范黎不想让他死,他不想自己妹妹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范黎想当一个好舅舅!
范学事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指着范黎破口大骂:“你个孬种……”
指着范黎的鼻子,骂了持续大约两刻钟的时间,范学事气的脑袋发懵。
不堪用果然是不堪用的。
就算你再给他机会,他也抓不住,到头来像个懦弱无能的妇人一样。
范学事一挥袖,打开门出去。
范黎见状也赶紧跟上,他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从小书念不好,武功也不好,可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人惨遭屠戮。
他只想他的妹妹过上好日子,连带着让王长阳保下一条性命!
来之前,他在金陵亲眼看见王长阳的执拗,王长阳已经惹得范氏对他的不满。
自己这位妹夫骨头很硬,他不可能屈服!
但不屈服等待他的只有屠刀!
所以,范黎想拉住范学事,做最后的努力!
“学事,你别走,你听我解释。”范黎踉跄两步追出去,在门口他抓住范学事的袖子。
“学事,你……”
声音戛然而止,范黎刚抓住范学事的袖子,就被院子里的场景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嘴巴张大,眼睛瞪得如铜铃。
在院子里,他只看见她娇嫩如花的妹妹,一挥手,几个刺史府的护卫便一拥而上,把范学事给按在地上。
范茗扶着自己的肚子,面无表情地走上前,面对自己的哥哥:“范黎,算你还有点良心,今日我就不抓你!”
刚才范茗在屋外听到关键的对话,于是他叫小秀提前做好准备,叫几个护卫过来。
等二人一出门,等待他们的只有抓捕!
范学事怎么也没想到会栽到一个女人的手里,他被护卫扭住胳膊,依旧叫嚣道:“我乃金陵学事,你敢抓我!”
范茗气势汹汹地上前,在范学事面前停下,然后在一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扬起小手!
“啪!”
一声,他给了范学事丑恶嘴脸一巴掌。
同时语气坚定道:“你胆敢谋害我夫君,你知道的,一个妻子可以为自家夫君做到哪一步。”
“带走。”
范茗霸气地一挥手,在前领路,她要带着范学事去见她的夫君。
范黎站在原地,嘴巴忘记合上。
刚才,刚才……妹妹打人了!
她可是连只蝴蝶都不舍得抓,她……
范黎赶紧跟上。
……
“夫人,夫人,您不能进啊,里面脏!”
幽深腐臭的廊道里,传来老狱卒张皇失措的声音,很显然凭借他一个人是拦不住范茗的。
他也没想到,夫人好端端的来这里作甚,但他还是通过大叫希望引起刺史的注意。
牢里几人听罢皆是一惊,还未等他们全部站起来,范茗已经带着好多人走进牢里。
狭窄的廊道里一时间变得拥挤不堪。
护卫们把捆住双手的范学事押在地上,让他跪下,范茗这才上前,声音脆脆道:
“夫君,我给你抓住一个坏人……小师傅?”
似乎她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正在等他夫君夸奖,可当她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时,忽然又疑问一声。
阶下囚,牢里的姜佑尴尬笑笑。
当初实在不好意思,以那样的借口接近范茗,他只想快点有和王长阳接触的机会罢了。
这时候范茗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找不到小师傅。
原来他被夫君关在牢里。
看样子,已经有几天了。
“夫君,他?”
范茗指着牢里的姜佑,眼中露出疑惑神色。
王长阳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范学事,询问怎么一回事。
范茗解释一通,听罢,王长阳脸上露出憎恶的神情。
原来,范氏排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他沉下一口气,叫护卫们暂且把范学事押下去,稍后再审。
他则是小心翼翼地扶住范茗,叫她先出去。
“小师傅,他……”
范茗一步三回头,可王长阳并没有多作解释。
见王长阳要走,姜佑扒在栅栏边上,朝二人背影,大声喊了一句:“刺史大人,一定要记得我们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