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只好把人拉进了屋里。
暖帐春\/宵,及至夜色降临也未停歇。
颜绾书格外黏燕青冥,像是紧张又像是无声的宣泄对他的不满。
他为她的安全着想,这固然没错。
错的是‘自以为是的为她好’。
他坚持他的立场,她亦不曾退缩过一分。
她心里极度的不安,因为水患,因为他即将的离去,因为他的隐瞒。
这些不安像是一粒火星,在她内心深处燃起,成了星火燎原,折\/磨的她痛不欲生。
今夜,她几乎没合眼,只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又不自主的浮现他倒在她身前的画面。
燕青冥似是懂她的焦虑不安,竭尽可能的折腾她,让她无心去想这些。
原是颜绾书想迷惑他,最后却又成了燕青冥不舍,蛊惑她。
二人闹至天明,颜绾书浑身散了架,什么也没想的沉沉睡去,手不忘紧紧的搂住他的手臂。
明明脑海里还惦记着不能睡,要起来偷偷跟上,意识却越发的昏沉,睡意控制不住的袭来。
迷糊间,眸中映着他落在额上亲吻的模样。
目光诚挚又认真,仿佛盛满了全世界。
胸腔似被爱意塞满,嘴角浮现一丝弧度,视线漆黑,陷入睡眠。
燕青冥爱怜的轻触她脸颊,起身穿戴,他站立在榻前,隔着纱幔看着床上的妙曼身影。
抬步离开,再也没有回首看一眼,仿佛再看一眼,便再也舍不得,不愿离去。
然这些不过是自欺欺人,她把他的心慢慢占据,不是不看便不想的。
昨夜队伍早已备好,此刻在燕王府门前整装待发,众人低首,看着一身铠甲的燕王阔步而来。
宛若见到多年前那个阴沉、满身肃杀之气的少年,眼中是谋略亦是野心。
而如今的人,更加沉稳,心思难辨,唯一的弱点便是他的枕\/边人,却谁也不敢动半点的心思。
颜勒、万锦一早就起来等着准备送他离去,颜温亦在,应婉白去颜绾书的院子等着。
颜绾书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小心又谨慎,可她不知,她在燕青冥的面前,从来没有好好的隐藏过。
她的黏人、主动,燕青冥皆是知晓,只是未曾点破。
明知她醒来会怒、会怨、会难过,他亦如此做。
他容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哪怕只是‘可能’。
“劳爹娘对她多上心些。”
燕青冥低首,诚挚的给颜勒及万锦行了个礼。
高高在上的燕王,也有如此低首的姿态。
只是为了放在心上的那个人能多受些照拂。
虽颜绾书是他们的子女,但危险面前,取舍是本能的,总有偏心的时候,他没有理由要求旁人与他一样偏心要求颜绾书,却也愿放低姿态,让他们能多一些顾虑。
都是过来人,燕青冥此举,颜勒怎能不懂,心里有些恼怒,但看他是自家姑娘的心上人份上,且即将远行,不与他计较,却也沉默着没出声。
万锦出声缓和一下。
“放心,路上一切小心,早去早回。”
燕青冥额首,继而起身,动作利索的翻身上马。
“出发。”
随着他这一声沉沉的令下,行军队伍整齐划一的往城门口而去,亦有几十口大箱子被护在其中。
这些便是前去治理水患所需的物资及银两。
如此壮观的场面,引得百姓出来围观,不多时便都知晓,今日燕王亲自出行,前往治理水患。
有小声议论的,却都不敢大声嚷嚷。
燕王的名声如雷贯耳,谁也不敢去逆。
此行队伍虽大,但速度却不慢,不多时便出了城门,继而往北向东而去。
王府内
应婉白从早上就等在院子里,颜温也来过几回,颜绾书都还没醒,和芷在一旁止不住的掉眼泪,却又怕被应婉白看到,偷偷躲到一旁的柱子后哭了。
她跟在颜绾书的身边最长,可以想象到,主子醒来后的伤心难过。
同是想到这一层的应婉白,脸色也不怎么好,连带着颜温都有几分被她迁怒。
“你们男人都这般的自以为是,书书的身体是差,却也非不能与他同甘共苦,何苦这般瞒着,他……”
说道一半,应婉白也说不下去了。
谁也不能置喙燕青冥对颜绾书的好,对她的爱。
“他对书书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若能有抉择,他也不会有这般伤她心的做法,只盼这一路顺遂,能平安回来。”
颜温声音和润,知她是为颜绾书担心,搂着她的肩膀轻轻安抚。
目光看向屋里,亦是忍不住的担忧。
谁都知道这样会伤颜绾书的心,但谁也不愿见到这样,若燕青冥能等得,怎会如此……
屋外一时无言,皆是沉默的看向拿道紧闭的房门。
屋内,颜绾书刚醒来,浑身乏力,脑子都还有些晕乎。
先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起先以为还未天亮,再想想,却又觉得不对,明明她睡下之时,天色便已然有些泛白了。
几乎是立刻,她赤脚下\/榻,疾步往外去。
“和芷!”
“和芷!”
颜绾书的声音响起时,应婉白和颜温皆是一愣,随后便要进去,颜温将她拦住。
“等一等,先让和芷与她说说,缓一缓。”
此刻颜绾书尚不知情,他们若进去,即便生怒,颜绾书多少也会忍一忍,他们更希望颜绾书能把情绪发\/泄出来,而非藏在心底。
应婉白目露焦急,手紧紧的攥着颜温的手臂。
“真的……会没事吗?”
她轻声呢喃,一点也放心不下。
若那日颜温于刑场之下,她亦被如此瞒着劝着,她会如何?
只想一想,她都觉得难过至极,更遑论……
和芷闻声,连忙的擦干眼泪,急急的要进去,却在推门时未能推动。
“王……王妃?”
颜绾书背靠着房门,一颗心都在不断的下沉,明明八月空气浮躁,她却觉得四处都是冷风,凉飕飕的,一点儿也不温暖。
她闭了闭眼睛,沉声开口。
“王爷何时走的?”
“您刚睡,王爷便离开了。”和芷垂下了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