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手川三个人到家门口时,健二叔就揣着手站在门前的台阶上,仰着头,对着门口路灯下的雪花沉思。
他们转头看了看,飘落的小雪花挺美的,但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您在看什么?”
健二叔回过神,答道:“东京的雪景很有趣。”
“是在赏雪吗?真好啊!”有佳凑了过去。
健二叔笑了笑,打开了门,让她和晴空先进屋子。
古手川跟在健二叔的身后,在进去前,他忽然扭头瞥了一眼空旷的街道拐角。
等门关上后,街道拐角阴影下的白雪上,一串脚印悄然出现,紧跟着又消失不见,最后消失的脚印朝向,正是古手川家的方向。
这时候,一双亮亮的眼睛忽然出现在了脚印前面。
凭空出现的脚印顿时“登登”向后退去,看杂乱程度,应该是被吓了一大跳。
仿佛是撞见了鬼一样。
“噗!”
雪地上忽然多出了个桃子形状的凹痕。
古手川看着地上凌乱的印子,感到惊讶之余,又是微微一侧头,抬手一捏,捏住了一道寒光。
是一柄苦无。
“会隐身的忍者?”他看着前面的空气,好奇问:“你是自己出来啊,还是我请你出来?”
前面的白雪上,悄然出现的脚印瞬间又消失,朝更远处蹿去。
站在原地的古手川等了一会儿,先让这个忍者跑了一百米,接着身形陡然化成袅袅云雾,消失在了原地。
虽然刚才健二叔在门口站着时,这个会隐身的忍者什么也没做,可似乎就是冲着他家来的。
……
北区的大桥上,裹着白色围巾的娇小身影出现在了隐秘的阴影里,她弯下腰,拄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又扭头朝空无一人的身后看了眼,松口气的同时,只露在外面的眼睛中又是露出了恼怒的情绪。
“真是个阴险的家伙啊!”
“阴险的家伙说谁?”
“说你!”
娇小身影脱口怼了一句后,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直接一个翻身,看向了前方,反手握着苦无。
前面站着一个抱手臂的大小伙子。
不是别人,正是古手川。
古手川见她这个动作,不由一掀眉毛:“你和服部智子是什么关系?”
这个隐身忍者的身法招式和之前胡桃用出来的一模一样。
体态娇小的女忍者却又是像见鬼了一样看着他,很是毛骨悚然的惊叫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他怎么可能跑到自己前面!
话音刚落,她忽然翻手拿出一颗烟雾弹,含恨摔在了地上,身影在原地消失。
古手川微微摇头,整个人同样化作袅袅云雾。
要是他没有【夜行王者】,【狩猎本能】,说不定还真能给她逃掉。
北区,一处灯光昏暗的民居巷子里,娇小身影悄然出现,热汗滴在雪地上,她狠狠地喘了几口气,手里仍旧紧紧握着苦无,她警惕的来回看看,等到呼吸平顺后,才放松了些。
但这时候,稳重的脚步声从前面的街道上响起。
刚想休息一下缓口气的娇小身影瞬间汗毛倒竖,屏住呼吸,躲在阴影里,暗自戒备。
古手川揣着袖子走了进来,就像一个到处乱晃的路人,但偏偏就走进了这个巷子里。
娇小身影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庞,一股寒气直接从尾椎升到了脑壳,眼中带着深深的惊恐。
妖怪!这家伙一定是个披着人皮的大妖怪!
古手川看着她:“我的耐心有限,你要是再跑,我可就不客气了。”
娇小身影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旋即又是一抬手,将一颗烟雾弹摔在地上,浓浓的烟雾中,她直接埋头狂奔,大眼睛中带着决绝。
逃!不停的逃!一口气跑回平安京去!
但下一秒,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后领子,缓缓上提。
她吓得亡魂大冒,求生的欲望战胜一切,身形一翻,一个很漂亮的倒挂金钩,狠狠地朝古手川脸上踢去。
古手川神见斜了一眼,毫无怜香惜玉的打算,大手一按,直接将她摔在了地上,也就是没杀人的心思,一直收着力道。
但饶是如此,娇小身影直接给甩的闭了气,差点没缓过来。
几秒钟后,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不玩了!我要找我师姐!我要找师姐……”
“师姐?”古手川愣了愣。
几分钟后,他手里拎着这倒霉孩子,出现在了白川神社的门口。
穿着毛茸茸家居服的胡桃几步一路小跑出来,当见到面时,被古手川拎在手里的忍者又是猛地吹起了鼻涕泡,呜哇大哭:“师姐!师姐!”
胡桃上下打量着,见她满身的雪渣,脸上的围巾沾满了鼻涕眼泪,已经是有点不忍看了。
她听着声音,略微有些迟疑:“是真知子吗?”
娇小忍者猛地点头。
古手川看着手里这个顶多一米四,还带着一口稚嫩童音的小家伙,微微侧头问:“师妹?”
胡桃下意识道:“算是我的小师妹,真知子的师父和我师父是同门,不过真知子应该还不到出师的年纪,她应该才十三岁……”
“师姐啊,我们这一派都解散啦!师父让我来投奔你……”小忍者将围在脖子里的白色围巾扯下来,然后在脸上胡乱一抹,呲的一声擤了擤鼻涕,扭头又害怕又努力壮起胆子,带着颤音:“你、你放我下来。”
古手川松开了手。
小忍者直接摔了个狗啃泥,眼睛瞬间又是水汪汪一片。
借着路灯,胡桃终于看清了小忍者的脸,惊讶道:“真的是真知子!”
忍者的手段太多,她刚才一直都在防范着。
“师姐!师姐啊!”
真知子站起身,呜哇的朝她扑去,晶莹的眼泪鼻涕在空中拉出一条长线,看的胡桃眼皮直跳。
她抬起手,按住真知子的脑袋,防止她扑过来,赶紧问:“解散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到的东京?火车不是不通了吗?”
把围巾当纸巾用的真知子就像是终于找到了大人一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把一路的辛酸全部倒了出来。
十多天前,真知子的师父忽然把所有人召集了起来,说是接到了一个私活,要去趟西方,山上的米也不多了,暂时解散,等过两年再见,没地方去的真知子本来打算守着一点存款挨到师父回来,但师父给了她一张车票,让她来东京投奔胡桃。
于是一周前她背着包袱来了东京,只是下了火车后,她才想起来根本不知道胡桃在哪,而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师父已经是联系不上了,没办法的情况下,她就想了个笨办法,到特别科总部外面蹲人,倒还真给她蹲到了,最后又一路跟着找到了这附近,等好不容易确认了古手川的家,正要露面去敲门的时候,正好给古手川逮了个正着。
听真知子断断续续倒完了苦水,古手川思忖着说:“听上去有点扯……你师父为什么让你来找胡桃?”
因为服部智子的原因,他对这一派的忍者印象都不怎么好。
真知子还没说话,胡桃帮忙解释了一句:“真知子的师父和我师父的关系很差,我在平安京修行的时候,她师父对我照顾很多,我和真知子关系也挺好,在回来前,她的师父和我说过要是有一天她出远门,希望能帮忙照顾一下真知子……倒是没把我家的地址和手机号告诉真知子是我没想到的。”
这时候,她又解释了一句:“真知子是她师父收养的孩子。”
古手川轻轻点头,这倒是说得通了。
胡桃从兜里拿出纸巾,递给真知子,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不禁纳闷道:“你怎么这副模样?穗师父没告诉你可以有事可以去特别科吗?”
真知子低头往身上看看,身上的雪渣子有点化了,在身上留下了湿湿的痕迹,刚才那下被摔得不轻,身上骨头到现在都还疼。
古手川看了眼,说道:“我揍的……她在我家门口晃荡,还隐身。”
真知子委屈无比:“谁让你吓我来着,我本来是要去敲门的!”
胡桃略微无言片刻,想了想说:“你的行李呢?先搬来我家住吧?其他的事慢慢商量好了。”
虽然还有很多细节没弄清楚,但现在不是一直说话的地儿。
真知子小声说:“在北区一家旅馆里放着,房费还够一天,我明天再搬过来。”
胡桃看着她,还是没忍住道:“不过穗师父也太粗心了,竟然让你一个人来东京,也不提前和我打招呼。”
真知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嘀咕着:“师父她好像很着急离开的样子……大概是没顾上。”
“行吧……”胡桃无奈点头,真知子知道的也不太多,还是回头她再找熟人打听打听好了。
旁边的古手川看着她:“就先这样吧,我得回去了,其他的事等明天再聊。”
“我送送你……”胡桃看了看真知子,扭头喊了声小神官,等小神官出来后,把真知子推给他,让他先带着回屋子。
小神官瞥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带着真知子进了神社。
胡桃则跟着古手川往前走了一段,等走到路口时,她把头埋到古手川怀中蹭了蹭,小声说:“你给我留个门,今晚我过去住。”
古手川张开大衣,将她裹在怀里,也轻声说:“先弄清楚真知子是怎么回事,我还不太放心她。”
胡桃想了想,轻轻的点头。
他又想了想,奇道:“不过那小丫头的隐身术倒是蛮厉害的。”
“穗师父擅长这方面的忍术,但没几个学的会。”胡桃回忆着说:“在我回来前,也就真知子学会了。”
“那她还蛮厉害的……”
说话声音渐小,两人拥在一起,做着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半天后,才有些不舍得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