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焕和孙坚谈了许久,为了照顾两个武将的感受,书房里也布置的很是清凉,等孙坚精神抖擞下去歇息,一直挺直的腰背也松懈了几,“奉先,扶起来。”
吕布精神一振,连忙走上前蹲下身子,怕自拿捏不好力把这玉做的神仙人物弄伤,只是僵着身子如临大敌,单骑冲进敌营都没有这么紧张。
原焕捏捏有些胀痛的额头,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伸手扶着他的手臂借力站起来,捏捏手底下结实梆硬的肌肉,再自这弱不禁风的身材板儿,不由又叹了口。
“主公?”吕布以为自哪儿做的不,紧张兮兮的喊了一声,他第一次做这种近身伺候的活儿,也没什么经验,主公有什么不舒服的直接开口说,不然他也不好改进。
原焕站起身来,拍拍这比自高了许多的英挺武将,眉眼弯弯笑的温柔,“无事,走吧。”
跪坐的姿势腿实在不友好,他上去只是说了几句话,连弹都没怎么,却依旧感觉乏的厉害,坐久了之后忽然起身,不说腿麻,整个人眼前都是黑的。
在这裤子大多是开裆的袴裤的年代,除了跪坐,别的姿势都相当不雅,像箕坐那样两腿张开的坐法,放到现在是来羞辱人的。
想想就知,穿开裆裤还张腿坐,该『露』的不该『露』的全能『露』出来,岂是“不雅”二字能形容。
合裆裤不是没有,袴褶合裆,但这是军旅仗的将士们惯穿的衣物,称为戎服,寻常人并不会穿。
庄子上人少,现在值盛夏,男女老少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秋收做准备,他也不想这个时候折腾人,等过了秋收,再让织娘做些改样的衣物。
头顶日头毒辣,午后的庄子沉寂下来,除了蝉鸣不到别的声响,仆从佃农都躲在阴凉处歇息,等到太阳落山,才会趁热散去再去劳作。
从书房来这一点路程,吕布已经热的满头大汗,原焕吩咐侍女给他拿来布巾擦汗,简单了他在兖州的见闻,然后让他去好好歇歇。
他们这次毫无遮掩的『插』手兖州之事,还将乌程侯孙坚从袁术手中抢出来,不出意外,他那两个弟弟很快就会做出反应。
能不能起来暂且不说,他们得先作出万一起来的应。
吕布『揉』着手腕,扬起下巴傲凌然,“主公放心,有布守卫在侧,本初小儿就是三头六臂也伤不到主公。”
原焕笑着点点头,等这高大威猛的武将昂首挺胸走出去,撑着疲累的身体洗漱一番,了小祖宗这会儿在干什么,小家伙握着拳头睡得香甜,这才转身到床上睡下。
陶姬邵姬关上窗子,开香炉洒了勺香料进去,袅袅青烟徐徐飘出,清淡宁神又没有太冲的味,淡淡的清香萦绕在房间之中,很适合病中人。
侍女们手脚轻轻退到外间,将手里的活计忙完,了外面的天『色』,各自找地方小憩。
原焕一觉醒来,外面日头已经偏西,屏风下面的小床已经空了,小家伙醒的比他早,不知在外面玩些什么,隐隐约约还能到『奶』娘压低了声音哄孩子。
内室刚刚响起静,守在外面的侍女就相继进来,先是伺候主家洗漱,然后数月如一日的在他醒来端上『药』碗。
黑漆漆的汤『药』泛着涟漪,上去和之前喝的一样可怕,味却比保命时那些容易接受许多,原焕面无表情接过碗,仰头将『药』汁喝了个干净,然后端起送到嘴边的蜜水,小口小口的压住汤『药』的苦涩。
真男人,从不害怕喝『药』!
再踏出房门,已是黄昏。
金乌西坠,一望无际的良田笼罩在沉沉暮『色』之中,归巢的倦鸦哀啼不止,庄子里的青壮们趁着天未全黑,面带喜『色』在地里侍弄庄稼,今年收成好,他们家里能留下的粮食也能多些。
荀彧和曹『操』讨了半天的屯田之策,二人最初心中都有些疑虑,来往试探了几个合,发现彼都以百姓为重,很快从相互试探变成相见恨晚,讨策也掏心掏肺全无保留。
曹『操』得知原焕想扶持他成为兖州牧,执掌兖州一州的军政,已经感到无话可说,恨不得肝脑涂地来报兄长的信任。
他曹孟德天发誓,只要有他在兖州,兖州军民就是兄长的后盾,如果袁本初和袁公路意图兄长不利,他曹孟德就是不顾儿时情谊,也必然会站在兄长身侧。
府上目前是一日三餐,黄昏时厨房已经做好饭菜,夏侯惇、曹洪、祖茂、程普到侍女端着食案立刻聚在一起,顺便将完家书的孙坚也拉出来赶紧坐好。
他们明天一早就要启程离开,满满算只剩下两顿饭,吃一顿少一顿,一顿都不能错过。
曹『操』他们吃饭不带自,当即竖起眉头要发火,荀彧笑着了一会儿,借口还有事情要处理,不在这里扰他们饭。
他住在府上,厨房做出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主公首先品尝,接下来就是他和公达,在府上住了那么久,他甚至感觉自胖了许多。
孙坚几人到荀彧出现稍微矜持了一下,等到温润如玉的文人先生走出去,瞬间又恢复风卷残云的架势。
曹『操』:!!!
全是饿死鬼托生的不成?!
又不是不够吃,这么急赶着干啥去?
在吃饭的几个人没一个搭理他,曹『操』骂骂咧咧坐到自的位子上,端起饭碗很快加入风卷残云小队。
孙坚端起酸溜溜的果子『露』喝了一口,餍足的眯了眯眼睛,他现在觉得把家眷送到袁府来不是当人质,而是送他们来享福。
要不是他要为主公效力,他自也想留下,奈何兖州离不得他,真是太可惜了。
“乌程侯要送家眷来这里?”曹『操』诧异的放下碗筷,眼珠子一转也起了样的心思。
他在陈留起兵征讨董卓的时候,父亲曹嵩带着幼弟曹德前往徐州琅琊避祸,他的家小还留在陈留老家,乌程侯送家小到袁府来让兄长安心,他也可以把家小送过来。
兄长给他们提供粮草让他们坐镇兖州,他们不光要得起兄长的信任,还要在行上让兄长放心。
主要是,他们没福天天在府上吃饭,让家小过来替他们享享福也是好的。
孙坚起身松松筋骨,“怎么,孟德也想让家眷待在府上?”
曹『操』但笑不语,愉悦的表情却将他的心思暴『露』了个干净。
第二天清晨,原焕站在大门处的台阶上,着潇洒远去的几个人,眨眨眼睛有些『迷』茫,“孟德和文台的意思是,要把家眷全部送到这里?”
他的确眼馋那些小辈儿,只是这还不等他开口就迫不及待将人送过来,是不是有点过于积极了?
“兖州离中山不近,主公无法亲自过,曹孟德和孙文台将家眷送来,也算是有心。”荀攸轻轻点了点头,人心易变,如今这种情况,有家眷在主公手上的确比什么都没有强。
原焕不确两家有多少人,庄子上也没有太多闲置的房屋,如今荀氏族人住在府上,再来两家大概率不太够,让客人挤在一起也不合适,得找地方新建些住宅。
袁绍在和公孙瓒峙,公孙瓒攻势凌厉,冀州尚且没有被袁绍完全掌握,许多郡县官吏见到公孙瓒过来纷纷投降,袁绍为了缓和局势,已经提拔公孙瓒的堂弟公孙范为渤海太守,只待公孙范抵达渤海就任。
如果局势稳下来,府上可能很快就能又迎来几位客人,这时候让曹『操』和孙坚的家眷来这儿,是不是不大安全?
几人返主院,荀彧荀攸到他的担忧摇了摇头,“公孙瓒来势汹汹,不会因为袁绍主示好便把手,主公且等着,不管公孙范接不接这个官,战事一时半会儿都停不下来。”
原焕无声叹了口,“即便如,也不可松懈。”
袁术离得远,暂时他们没有威胁,袁绍不一样,冀州能之人不在少数,有个被曹『操』感叹“孤早相得,天下不足虑”的沮授在,袁绍如今也没到固执见不良策的程度,即便南北腹背受敌,也样不可小觑。
沮授、荀谌、田丰、审配、麹义……
袁绍身边最得的谋士武将,几乎都是从韩馥手中继承而来。
沮授初为韩馥麾下别驾,官拜骑都尉,在韩馥算让出冀州时苦口婆心的劝诫,奈何韩馥不,只能眼睁睁着冀州易主,好在他能力出众,志大才高、文武双全,冀州的内政非常熟悉,不管冀州之主是谁,他都能稳坐二把手。
审配年少时忠烈慷慨为人直,来到冀州后因为过于直而不被韩馥待见,等到袁绍反客为主成为冀州牧,方才受到重,成为治中别驾,时总理幕府。
田丰和审配的经历差不多,这一难兄难弟都是因为过于直不会说话而不得韩馥重,不过田丰的遭遇比审配更加曲折。
自幼天资聪慧,少年时丧亲守丧,守丧的时间已过仍笑不『露』齿,在这以孝治天下的年代,举足以令他声名远扬,他自身又是个博学多才之人,在冀州名望颇高,最初被朝廷征辟推荐为茂才,被选为侍御史,因愤恨宦官当怒而弃官归乡,这才到了韩馥手下,没想到依旧是郁郁不得志。
袁绍刚成为冀州牧时很是虚心纳谏,得知事后亲自去请田丰出山辅佐。
甚至连袁绍手中最得力的猛将麹义,最开始都是跟着韩馥干的,在韩馥知能而不的比之下,袁绍这样恭谦有礼,可想而知原本在韩馥手下郁郁不得志的几位幕僚会偏向谁。
荀彧倒是不担心袁绍手下的那些谋士武将,不是因为荀谌在袁绍手下做事,而是不管那人手底下有多少能之人,他都不敢光明大的他们家主公不利。
袁本初和袁公路兄弟俩能够大出手,原因无外乎是袁家无主,董卓以他二人起兵为缘由,屠戮在京袁氏子弟二十余人,所有人都以为太傅袁隗和太仆袁基全部死于董卓之手,袁氏没了当家的两个人,底下人『乱』上一阵很是常。
袁绍袁术一长一嫡,甚至如今在名义上都是嫡子,在袁氏没有族长的情况下,兄弟俩都想争上一争没有人会感到意外。
便是寻常兄弟家,也都想着自能多些,更何况袁氏这种四世三公的豪门大族。
他们兄弟俩破头都没题,或许以前也族长之位产生过觊觎之心,即便如,他们也只敢借董卓之手来掩盖,事情发生之后甚至连提都不敢提。
两个人什么都不干,别人还想不到哪里去,在袁氏的面子上,明面上也不会多嘴去说什么,若是再想他们家主公手,只天下人的口诛笔伐就足以让他们名声扫地。
礼法在那儿摆着,他们不想断绝天下士人的投奔之路,就是再不乐意,也得在主公面前低头。
“主公莫要担心,彧前些日子信给友人,若无意外也该到了。”荀彧算着日子,实半个月前人就该到了,只是不知为何,府上至今没有得到消息。
若是再不到,就该让主公派人去颍川,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等他那几个友人抵达中山,袁绍手下有谋士武将,他们主公手下的人才和他相比毫不逊『色』。
原焕抿唇笑笑,让自显得不那么激,“只待诸位先生到来。”
安国县界,几辆牛车行走在官上,车夫将马车停在石碑旁边,让车上的年轻郎君辨认碑上的字迹。
天热的厉害,挑开竹帘钻进去的也是热风,年轻俊美的青年文士擦擦脸上的汗珠,无精采的向石碑,上上下下了好几遍,然后摆摆手吩咐,“是安国县,这次没找错地方,速度快些,尽量太阳落山之前抵达袁府。”
盛夏不适合赶路,要不是他们和荀文若足够亲密,说什么也不会在这种天下赶路,没有美酒没有美人,前路漫漫不知何时能到袁府,他可真是太难了。
竹席上,两三岁的小娃娃耐不住热,好一会儿没有感受到凉风,嘴巴一瘪又要哭出来。
“好好好扇扇扇,祖宗诶,你可别闹了。”
后面的牛车里,另一个病恹恹的青年撑着身子坐起来,确石碑上的的确是“安国县界”四个字,不是“安平”“安熹”或者别的『乱』七八糟的名字,这才有无力的躺去。
下次再有机会,他绝绝绝不会和这家伙一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