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徒弟们”对于墨宝摸脉就有些不满,现在居然还让她增加了一项程序,真是胡闹。
他们知道墨宝虽然学过一些药理知识,但看病成为一个真正的医生,可不是只懂一点药理就行的。
辨症才是关键,只有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如果一开始把病给辨错了,那不仅治不好,甚至可能加重病情。
但辨症这种事怎是一个才上小学的小儿能学的,小小年纪,恐怕还没认多少字吧。没学完走路就想学着飞,真是岂有此理。
让一个小孩子来学辨症,而且还上手看病人,这实在是荒谬,这同时也是对他们这些学徒的侮辱。
他们跟着陈远学了这么久,都没在他的坐诊时间里摸过病人呢。
陈远对他们这么不认可,却相信自己家丁点大的孙女能顶事儿,不止让摸脉,还让她辩症,真是无语。
但陈远毕竟是老师,他们又敢说不,只能接受陈远这不公的安排。他们倒要看看这墨宝到底是有几分本事,是不是能演一场好的笑话让他们好好笑笑。
可惜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墨宝可是憋着一口气的,她知道阿爷的这些徒弟对于她出现在中医堂里很是不满,那就要用成绩来打他们的脸。
墨宝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到她能做的最好,而且以后还要学得比他们更好。
第二个月一始,墨宝接到的第一个病例是一个失眠患者,深受失眠困扰,是听闻横阳市有个老中医医术特别好,特地从外地赶来。
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衣着打扮带些贵气,一看家境就不普通,但神色间带着郁气,面色淡白,眼下青黑,眉毛色淡,颧骨和鼻梁低陷,但鼻头和耳垂不小,下巴和后脑也圆阔。
墨宝在看病人时,会不自觉得相面,毕竟她现在相术也小有所成,一看就知道这妇人失眠是因为丈夫出了轨。
而且她的丈夫应该是靠她娘家发的家,但发达后就不顾糟糠妻。但这妇人对她丈夫是有感情的,不愿离婚才会有此困扰。
在墨宝看来,她的失眠症是心病所致,心病还需心药医,吃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但这是中医堂不是阿奶的工作室,只适合开中药不适合做法什么的。
妇女一坐定,嘴甜的墨宝就开口对她说道:“阿姨~,您好,我叫墨宝,是阿老中医的孙女,目前正跟着他学医。一会儿我会先摸摸您的脉相,问您几个问题,看看您得的是什么病症。不过您放心,我看完后,阿爷会再给您摸脉问诊的。”
妇人并不认识墨宝,本身心情也不是很好,但被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娃娃喊阿姨,心情也亮堂了几分。
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被人夸年轻,要知道她已经五十多岁了,如果儿子结婚早的话也可以有墨宝这么大孙女了,这么小的墨宝喊她阿姨就是变相夸她年轻啊。
简简单单一个称呼就让妇女接受了成为墨宝的学习案例,在接下来的问答中也十分配合。
墨宝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搭在对方手腕上,细细感受着脉博。
听了一小会儿才开口问道:“阿姨,您失眠具体是什么情况?”
妇女微微哎了一口气说道:“哎….有时侯会整夜整夜睡不着。”
“睡着的情况下梦多不多?”
“多的,觉得一睡过去就开始做梦,梦到睁开眼为止,每天醒来还是很累。”
“您平时叹气多吗?”
“我也没太注意。”
“您换只手,我再诊诊。”
妇人听言,换了一只手让墨宝诊脉,动作间又微微叹了一口气。
墨宝都仔细观察着,“您伸出舌头让我看下。”
妇人伸出一条淡白的舌头。
“好了。”
墨宝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脉细弱,舌淡,面色淡白,失眠多梦,易疲劳,喜叹气,神情抑郁,您这是情志所伤引起的肝郁血虚之症,应以疏肝理气,养血安神为主。药方我不能开,阿爷还不允许。”
妇人本来觉得自己是配合着逗孩子的,但一听到墨宝嘴里吐出一套一套的术语就信了三分,再听到情志所伤便信了七分。
她也是知道自己为什么失眠的,但这根无法除,也只能吃些药缓解缓解。
想不到这么小小一个娃娃,居然还真有两下子。
不止是妇人吃惊,陈远身后的几位学徒也吃惊。
不论墨宝的辨症和切脉是否正确,但她这望、闻、问、切里的前三是做的不错的。
妇人的气色、舌笞、叹气的次数等等的观察、以及病症相关的问题都问得很到位,这是明眼就能看出来的。
【想不到这小娃娃还真有两把刷子。】
【也不知道脉摸得准不准,但这话说的确实是能唬唬人的。】
【墨宝可以啊,看来这段时间没白学。】
【换我的话,我也可以做到,凭什么就只让他孙女上。】
【……】
陈远也满意的点点头,对此他是毫不意外的,他家墨宝可能干着呢,这都是小意思。
墨宝说完,陈远并没说什么,也伸出了手。
妇人会意,立马把自己的手放要桌案上,等着老中医再诊一次脉。
虽然她心下对墨宝信了几分,但看墨宝面嫩,多少还是不放心的,还是得老中医看过才能安心。
陈远诊了一会儿脉,再补充问了几个问题,得出的结论跟墨宝是一个的,都是肝郁血虚引起的失眠。
看到陈远最后得出的结论确实跟墨宝诊的是一样的,妇人安下了心,几个徒弟则是有些不自在,明白自己之前是小看了人。
末了,妇人离开前,墨宝突地对她说了一句话:“阿姨,有些人不值得为他烦心,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妇人被墨宝这么一说,心里突地一下,她深深看了墨宝一眼,看到她眼中的狡黠,莫非这小女娃看出些什么才会这么说的。
但一想又觉得怎么可能,不说这女娃有没有这本事,光是女娃的年龄就不像是会懂感情之事的,估计是巧合了。
陈远一听墨宝这么说,便知道自家孙女看出了什么。但这不重要,他只是医生,只看病,管不了人家的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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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宝看着熊猫塞到她手里的两把刷子,“这是要我干嘛?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