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后的第五天，乡试开始。
如今的科举，不再像以前一样时间横跨一整年，而是直接在一个较短的时间里集中搞定。
所以院试之后，很多中了秀才的考生都没有回去，而是继续苦读，等待乡试。
乡试的规模，比起之前的院试就小的多了。
南京城的考场，来参加考试的秀才只有一千五百多人。
其他南昌，苏州等所有考场加起来，一共也就只有不到两万人。
而这两万人当中，能够中举的，只有不到一千人，约为百分之五的中举率，比起院试更加残酷。
乡试和院试的形式都差不多，也是策论加自选三科。
不过，乡试中多了两科自选才艺。
考生可以选择考，也可以选择不考。
不过选择了考的人，这两科的分数也会加到总分里。
所以，除非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与奇葩，否则都会选择去考，蚊子再小也是肉。更何况，这两科加起来也有六十分，不少了。
入场，乡试的检查要严格的多。
每一个考生全身上下都被摸了个遍，就差没把裤衩子脱下来检查一下弟弟上是否誊写了答案。
这可是改变命运的考试，自然会有人铤而走险。
于是乎，在入场的时候，经常就可以看到一个考生哭喊着被人拖出去。
这都是夹带小抄被抓到的考生，这种人的一生多半是毁了，以后都没资格再参加考试。
元杰看到这种人都挺无语的，如今考试的内容，越来越倾向于理解和分析，需要死记硬背的东西比较少。
夹带小抄，其实效果并不大。
为了这一点点收益，去冒那么大的风险，真是一点都不值得。
这类考生其实还是比较容易防范的，朝廷最怕的其实还是有官员和考生勾结，那样就麻烦的多。
为了防范作弊，钱谦益等人也想出了不少的办法。
像考卷这种至关重要的东西，直到开考的那一刻，才会从密室中被搬出来。
而且，一共要经过至少三名不同部门的官员检查密封情况。
一旦出现密封被破坏的情况，那么考试也只能终止。
好在，这一次的乡试，那些考生没有遇到这种倒霉事，试卷被顺利的发放下来。
第一科考的依旧是策论，只是考题换了一些。
元杰打开考卷，开始审题。
第一题，论为臣之道。
元杰一阵无语，这也太难了吧。
其实，这道题换作以前还挺好作答的，无非就是要忠于皇帝，忠于朝廷之类的。可是在当前的大华，却是不好回答呀。
因为朝中的降臣太多了，效忠过大明大清大华的人很多，有更离谱的，甚至还效忠过大顺，毫无忠诚可言。
如果按照以前的写法，讲为官要忠于朝廷，一个不小心就会刺痛那些降臣的内心。
像阅卷的钱谦益就是个贰臣，要是在论述中大骂投降者没有忠骨，那岂不是骂了钱谦益。
这样的答案被钱谦益看了，他能给高分？
可是，考生也不能去吹捧那些降臣呀，这不是在告诉朝廷自己没有忠诚，做官只是想要捞银子嘛。
这种人，朝廷确定会用？
虽然这是事实，但也不能说出来呀。
总之这一道题不好答，雷区太多，元杰选择了跳过。
第二题，论土地兼并对社会的影响，以及解决的办法。
又是一道课题很大气的题目，土地兼并历来都是一个大问题，但凡读过史书的人都知道这事，但想要阐述点比较有见地的见解却不容易。
至于解决方法，这个更别想了。
真要是有解决方法，搁以前直接就能进内阁，皇帝都会请他们主持改革，享受像王安石一样的待遇。
当然，出题的人也没指望考生中谁有办法。
考官改卷的时候，主要是通过他们的见解，来判断对方的才能和思想。
就跟批改作文一样，没有哪个阅卷老师会非得要求文章达到满分水平。反正是什么水平，就给什么分数。
前面两题很难，后面的三道题也不简单。
这次考完出场的时候，连元杰也是一脸的愁容。
其他一些考生就更加不堪，一个个的脸色，如丧考妣。
策论不好考，到了后面的自选科目，也同样如此。
特别是对于那些前朝秀才来说，他们选了八股文章和算术之后，起码还得再选一科。
而这一科，往往就会要了很多人的老命。
别说那些灵活复杂的物理实验计算了，就是普通的一些物理概念，这些人都很难答好。
比如，什么叫摩擦力。
这是此次物理考试中，最简单的一道题，送分题。
但是有很多前朝秀才，他就答不好。
甚至，有些人知道摩擦力是什么玩意，但就是无法用文字准确的表述出来。
这，主要还是他们没有习惯用白话文，老是喜欢用之乎者也。
而如今的物理学科中有太多的新词汇，新概念，这些东西非得用成语或者经典句子来形容，根本做不到呀。
总之，这是一个问题，那些前朝秀才中，有很多人不适应。
物理考不好还情有可原，有些人甚至连算术也考不好。
以前的算术，数字都是用文字表示，非常不方便。
而新式算术课堂里，早已经在使用符号代替数字，也就是阿拉伯数字。
这种可以简化运算的东西，吴长庆不会排斥，搬来就用。
所以，此次考卷上的数字，全部用的是阿拉伯数字。
旧式的书生，对这鬼画符一样的阿拉伯数字很难适应。
而且，以前的算术都非常简单，无非就是一些加减乘除。
虽然也有一元一次方程，二元一次方程，但是那些正经的读书人都不会去学。
如今突然要考，他们却是头疼了。
这一期的数学考试，最简单的题目也是二元一次方程的解答，还有大量的三元一次方程，一些实际运用数学题，甚至还有一道微积分。
这玩意，学了的人都还是一脸的懵逼，更别说那些没学过的人了。
更令他们崩溃的是，算术中还有很多几何计算题。
最简单的也是要运用到勾股定理，其他复杂点的证明题，那些考生更是看的一脸的懵逼。
这让一些选择了考算术的人悔青了肠子，早知道，还不如选一科地理呢。
那玩意只要多背点书，还能考个不错的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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