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意外的看着定远侯。
他知道定远侯去小春楼是去见了郁宴,但没料到定远侯认罪能认得这么痛快。
毕竟连苗敏都没有直接招供苏南黎呢,他之所以传召定远侯,不过也是凭着心里的猜测。
一方面猜测定远侯,一方面猜测郁王。
这是最有可能的两个人。
定远侯下手,是因为之前二皇子绑架了苏南黎,虽然皇上处置了二皇子,但定远侯一向爱女如命,怕是心里咽不下这口气,再加上苏南黎爱慕郁宴,闹出这么一场事,倒是合情合理。
至于下毒......
如今定远侯府的世子苏南淮掌管南疆十万大军,但皇上派去的监军缕缕和苏南淮意见不和。
苏南淮也未必就不会生出别的什么心思。
更何况,这几年定远侯府一直被当做人质留在京都,时间久了,怨怼肯定有。
至于郁王府那边......
郁王想要下毒的理由举不胜举。
皇上眯着眼睛看着定远侯,在他语落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闷声笑了一下,“你可能还不知道,苗敏并未招出南黎,死扛着呢,什么都没说。”
定远侯连愣怔错愕都没有,只一脸的懊恼自责。
“这不是苗敏招认不招认的问题,是......”
说着,定远侯仿佛实在撑不下去,砰砰给皇上磕了两个头,再开口,声音都带了颤抖的哭腔。
“不瞒陛下,就在臣进宫之前,臣小女南黎让郁小王爷逼得,当着臣的面撞了桌子自尽,臣眼睁睁看着她额头上撞出一个血窟窿。
陛下,南黎是喜欢郁小王爷,所以才会一时鬼迷心窍,买通苗敏让她陷害顾医官,传出顾医官和秦漠的绯闻。
她就是想要让郁小王爷厌恶顾医官。
她真的知道错了,还求陛下看在臣几个儿子都戍守边疆的份上,饶南黎这一次吧,还求陛下开恩。”
一面说话,定远侯一面砰砰的磕头。
皇上冷笑,“朕饶她一次?她给朕投毒的时候,怎么没想着让朕饶她?”
定远侯苍白着脸看向皇上,满目的惊恐,拼命摇头,“陛下明察,南黎是做错了事,但她只是买通了苗敏让她害顾医官,没有给陛下下毒啊。
陛下......这......这从何说起啊。
南黎再糊涂,也不会给陛下下毒啊,且不说她根本不会有这个心思,她也没有这个本事啊,宫中女眷,南黎接触的并不多。”
哥哥掌控十万大军,为了避嫌,定远侯府的人甚少进宫。
“那你能给朕解释解释二皇子府上的命案吗?”皇上不为所动看着他,眼神带着漠视,冰冰冷。
定远侯就道:“臣来之前已经仔仔细细问过南黎,陛下,南黎当真是只买通了苗敏。”
皇上呵的一声笑出来,“你当朕是傻子?她只买通了苗敏,是苗敏自己买通了二皇子府上的人?苗敏到现在都闭口不提你定远侯府,你倒是不打自招想要甩的干干净净?你拿朕当昏君糊弄?”
就在皇上话音落下,定远侯满身冷汗不及开口时,内侍总管拿着一张画像从里面出来。
“陛下,画出来了。”
皇上没理定远侯,转头看向内侍总管递过来的画像。
然后......
嘴角颤了颤。
这画像上画的人,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丽妃那边一个宫女。
他常去丽妃寝宫,自然丽妃那边近身伺候的几个人他都眼
定远侯再和谁勾结,也勾结不到丽妃头上去,二皇子前脚绑架了苏南黎,后脚定远侯就和丽妃跟前的人串通一气?
刚刚说了自己不是昏君的皇上一时间说不上心头的情绪是气愤更多一些还是什么更多一些。
定远侯跪在地上,自从那副画像被拿出来之后,他明显感觉到皇上周身的气势变了。
这就是郁小王爷说的自有安排?
定远侯心头松了口气,老老实实跪在那里,等着下一步。
皇上盯着那画像看了好一会儿,面上不露声色吩咐内侍总管,“去拿人,别惊动谁。”
内侍总管得令就去,走之前将画师和六皇子全都留在御书房内室,把门关好。
等他一走,皇上看向定远侯,眼底已经没了那种淬了毒一样的神色,只问他,“你说在小春楼,郁宴逼着南黎自尽?”
定远侯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陛下看在臣本本分分忠心耿耿的份上,给南黎一次机会吧,郁小王爷得知是南黎要害顾医官,已经放话出来要要了南黎的命。
今儿要不是陛下传了臣进宫,臣能趁机将南黎从小春楼带出来,怕是她真就死在那里了。
郁小王爷做事,一向......随心所欲,他除了陛下,无所忌惮。”
这到的确是郁宴的风格。
谁惹了他,当场就要讨回来。
要么杀人,要么放火。
这次对苏南黎,这是杀人?
皇上刚刚还怀疑,定远侯来了就招是不是和郁宴勾结了什么,现在这疑虑倒是尽数散去。
那张画像已经说明了一切。
六皇子就算是被人提前蛊惑了什么,他一个痴儿,也架不住内侍总管连吓唬带哄骗的手段,更何况,整整在御书房这里磨了大半天,心智只有四五岁的孩子,能撒出什么弥天大谎来。
那画像是真的。
皇上叹了口气,再开口语气温和了几分,“南黎再喜欢宴儿,宴儿心里没有她,她又何苦,闹出这种事,平白惹了他不痛快。”
定远侯心里越发踏实,面上也就越发的感情到位。
眼泪一下出来,他哽咽道:“陛下,臣......臣也不想啊,南黎从十四岁及笄起就喜欢郁小王爷,爱慕了整整两年多,这眼看着就十七了。
臣别无所求,只盼着她能平平安安,但,这次她是做错了事,还求陛下看在臣和她几个哥哥的份上,给她一次机会吧。”
皇上就道:“她和苗敏,到底怎么联系上的?苗敏才从柳州来京都不过几天。”
这一点,定远侯先前仔仔细细问过苏南黎,此刻揣度着郁宴的意思,道:“南黎嫉妒顾珞和郁小王爷走的近,她其实在这之前,已经和顾医官有过好几次摩擦,但每次都被郁小王爷替顾珞解围,她心里不痛快,苗敏又是新来的,她就找上人家,让人家给她办事,不然就让人家在太医院做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