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出乎程英意料的是,今时今日,他教过的医术和琵琶,小姑娘反倒全都会了,很有几分师妹的影子。
远处的香海花溪中,小姑娘的身影已经被枝头繁茂的各色梅花掩映起来,程英收回视线,指间摩擦着手腕上的檀木佛珠,眸中划过沉思,他在考虑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当年在他面前藏拙的可能性有多大。
总之,很有趣。
程英飞身离开水榭,回到念劬塔顶层的阁楼,夏宁仍恭敬的立在一旁,瞥见督公唇角的那一抹弧度,夏宁看出督公此刻心情很是不错,像是找到了什么乐子,通常这样的情况下,对被取乐之人而言,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方才督公听到园中的琵琶声,骤然离开,想来被督公当成乐子的应是那弹琵琶的人。
程英的确心情不错,斜倚在黄花梨木的交椅上,慵懒开口道,“你听着方才那首琵琶曲如何?”
夏宁垂首认真思量后,才答道,“属下虽不通音律,但也觉得曲调清寂柔婉。”
程英低笑一声,眼尾微扬,看似笑着,只是邪肆的丹凤眸深处却是一片孤寂。
不过六七分相似罢了,指法生疏,他却还是失了神。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总还是存着一丝侥幸和痴心妄想,只是苦苦等了十年,还是没能将娇娇等来,人人都说他大权在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要什么便触手可及,可誰又知道,程英从来在意的都不是滔天的权势,这世间他最想要的只有一个她罢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却求而不得。
程英微敛双眸,“本公倒是许多日子不曾去看过张道陵了,他可还活着?”
夏宁回道,“还活着。”
程英冷哼一声,“他倒是命长!”一想到自己受那张道陵的蒙骗,在法华寺一等便是十年,他冷冷一笑,“是该去看望他了,省的他日子过得太舒服,比本公活得还要命长!”
夏宁静默没敢做声。
张道陵是个方士,数年前倒还算小有名气,只是如今应没几人知道此人的名字了。
此人倒是胆大,敢哄着督公在法华寺一呆便是数年,夏宁也不知为何督公没要了此人的性命,却只是一直将其囚于暗牢,偶尔过去折磨一番。
毕竟督公的心思不是誰都能猜到的,夏宁认为督公约莫是不想那张道陵死得太容易,只有活着才能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见程英拿起桌上的密函,夏宁道,“姬无道已经执掌了宣府两大兵镇的兵权,他想要吞下大同军营。”
程英将密函看完,“可查出肖宁的踪迹?”
“探子还未查清。”夏宁道。
“不用查了,他人应当就在大同,姬无道与申添构陷他身陷囹圄,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大同军营的兵权也被姬无道接管的。”程英淡淡道。
“督公可要帮姬无道拿下宣府三大总兵之职?”夏宁说道,“申首辅又让人去了无双夫人的院子,还送了好多东西,应是为了这事儿。”
程英嗤笑一声,那申添还真当他是个色令智昏的?智昏也要看是何人,不过一个影子罢了,真是高看了这影子的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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