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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顾韫都下了水,范栗赶紧脱去官服,挥手赶找来那十来个人去干活。
范栗搬着沙袋慢吞吞的下了水,他自从来潭州做知府,就没做过重活,手脚都被养的细皮嫩手,刚下了河道,就觉得脚底被河底杂乱的碎石给硌到了,一个趔趄,背上的沙袋朝水里掉去。
顾韫刚将手里的沙袋堆砌在堤坝上,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从范栗背上滑落的沙袋。
范栗站稳,见顾韫举着沙袋堆在了河堤上,讨好的道,“顾小侯爷好力气,您这习武之人就是比我们文官的力气大。”
顾韫哪里理会他的拍马屁,一边从旁边老汉的手中接过沙袋,放在河堤上,一边冷声道,“我让你给我找一百个人来,就找了这么几个?”
范栗赶忙解释道,“下官在城里挨家挨户的敲门,可惜那些百姓好日子过惯了,竟都不肯来做活,都怪下官平日里将这潭州治理得太平富裕,让他们懒了骨头,不过小侯爷您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周边乡下去找人了,一百个人我肯定给您找齐全。”
顾韫最烦这些当官的满嘴官腔,拐弯抹角的表政绩,何况潭州知府根本就不是个肯帮老百姓做事的好官,只从修筑襄垣堤坝就能看出来。
他眼下腾不出空来收拾人,等回到京城,再大闹上一场,将这群不作为的狗官一一都收拾了。
“你废话怎这么多,赶紧去干活!”顾韫冷脸呵斥道。
范栗尴尬的道,“下官这就去。”
他借着搬沙袋,摸到浑身狼狈不堪的,脸色惨白的周放身边,一边瞧着顾韫的方向,一边低声道,“周大人,官银的事要怎么办?”
周放被雨水淋得快要昏死过去,被顾韫砍掉的右耳一直轰鸣,根本听不清范栗在说些什么,高声道,“你说什么?”
范栗瞧见他那血红残缺的右耳,骇了一跳,挪步走到周放左边,对着他的左耳道,“周大人,官银的事要怎么办?”
周放充满恨意的朝顾韫那边瞧了一眼,低声道,“官银的事与我何干?我从京城带来的官银一直好好的,从未开封,顾小侯爷碰了官银才出事的。不想惹上一身腥,你就把嘴把严实了,范大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教你了吧?”
范栗讪讪的笑了下,“下官心里明白,官银的事儿下官什么都不知道。”
周放点了点头,弯腰去搬沙袋,整个人一下倒在了地上。
范栗夸张的叫道,“周大人,周大人你怎么了?”
他将周放从泥水之中扶了起来,故意冲着顾韫那边喊道,“周大人怎么晕过去了?快来人,将周大人扶去歇着。”
河道里,顾韫正在用如铁棍般粗大的铁钉打桩,听见动静只朝河岸上看了一眼,根本没有理会。
范栗也不再做戏,直接扶着周放去边上搭建的草棚去歇着了。
“大人,雨太大了,这水位一直在上涨,咱们修高一米,这水都跟着涨上来了。”一个汉子抹着脸上的雨水,与顾韫高声道。
修筑的河堤是两米宽,得三袋泥沙才能铺够宽度。
人手实在差得太远了,就这么几十个人,修筑河堤的速度,跟不上暴涨的水位,没有紧锢的铁链,有的地方刚放上沙袋,就被河水冲刷歪了。
顾韫剑眉紧皱,他指着放在河岸上装官银的箱子,高声喊道,“大家伙再快一点,让你们受累了!朝廷拨的银子就在河岸上,只要筑好堤坝,你们一人可领二十两工钱!”
“我们干了这么多天可一文钱都没见过,大人您就没哄我们了。”有人小声说道。
顾韫扫了一眼众人,大跨步上了河岸,将箱子掀开来,露出明晃晃的银锭子。
河道里的工人瞧见银子一阵骚动。
顾韫高声道,“我顾韫说话算话,我以安南侯府的爵位起誓,只要将堤坝筑好,各位一定会拿到银子,不然就叫我安南侯府的爵位不保!我顾韫——安南侯府的小侯爷,身葬这襄垣河!”
“洪患之可怕,想必你们心里也清楚,襄垣堤坝关乎万民生计,我们若守不住这堤坝,青州,儋州的几十万百姓都要受灾殒命,届时哀鸿遍野,哭声遍地,两州百姓流离失所,痛失至亲!若闹灾荒瘟疫,你们又怎么可能不会被波及?我们也都是有家的人,能不能让他们也守住自己的家,就靠你们了。”
河道里的众人都沉默了。
原来还有官,心里是念着他们这些百姓的。
原来还有官,想要保一方百姓平安,在拼尽全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