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曾出城了?”城门易守难攻,看着城墙下的一地尸体,姬常担心再这么僵持下去,他们会折损更多人手,他们此次攻占京都必须迅疾,否则等消息传扬出去,惊动了别的驻军卫,会有人携兵马驰援解京都之困,还是需得想个法子,尽快攻进城中。
探子回道:“将军和李副将都还未有消息传来。”
姬常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小叔若是在城内出个什么差池,这偌大的摊子可怎么办?
陆瑾带人一路追踪姬无道至南城脂香街,在一处暗娼门子翻找到了一个地窖入口。
他终究是迟了一步,那姬无道早有准备,不知怎么瞒过了暗中盯梢的人,使出了金蝉脱壳,陆瑾带人赶到馆驿时已是人去楼空,一番严刑逼供之下,才从馆驿被买通的伙计口中得来姬无道一行人去了南城脂香街。
脂香街鱼龙混杂,藏污纳垢,锦衣卫常与此处打交道,不少人也与陆瑾相熟,雁过留痕,因而姬无道一行人在脂香街的去向很快就被陆瑾得知。
暗娼门子已是人去楼空,陆瑾一马当先跳进地窖,掏出腰间的火折子点亮火把,火光亮起,他注意到地面上脚印凌乱,而地窖内别有洞天,向南延伸到不知什么地方,此地俨然是
一处暗道。
“陆同知,我们可要跟上去?”与陆瑾关系极好的沈平出声问道。
陆瑾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暗道,对沈平道:“我带人顺着暗道追过去,你去寻余大人,将暗道之事告诉他,我怀疑此处暗道通向城外。”万一真的可以出城,姬无道若让城外的叛军从此地遁入城内,只怕要坏事。
沈平听他这么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应声快步离去。
陆瑾则带着其他手下,手持火把,往暗道深处走去。
暗道越走越窄,有时仅能容一人通过,约莫一炷香之后,在一个拐角处,陆瑾忽然止住脚步,给其他人打了个手势,几人心领意会,屏吸将身影隐入阴影之中。
远远传来姬无道满含怒意的声音:“不是说此处通往城外?怎么会是王陵?你是如何办事的?”
“属下……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那张娘子骗了属下,是她与属下说此密道通向城外……”
被骂这人名唤史云,跟了姬无道多年,原先在京城时就是姬无道手底下的喽啰,常年眠花宿柳,在脂香街厮混,张娘子就是地窖所在的暗娼门子,是这史云多年的老相好。
史云每次回京都要去找张娘子,一次偶然发现了这处地窖,当时张娘子慌张遮掩,史
云觉出不对,几番试探,还想要下地窖一探究竟,张娘子被逼得没有法子,只得告诉史云,这地窖实则是一处暗道,通往城外。
暗道不是她挖的,她租下这院子时便有,她原本没在意,有次一个恩客家中母老虎寻到了她这院子,她只得让那人躲进地窖,那母老虎没寻到人走后,张娘子打开地窖门,左右呼喊,却不见有人上来,她一个女子不敢往黑布隆冬的地窖里下,只能左等右等。
一夜过去,张娘子正欲报官,那恩客突然从地窖里钻了出来,与她说这底下是暗道,直通往城外一处树林。
张娘子吓了一跳,意欲报官,要知这可是盛京,不是那鸟不拉屎的乡下,在天子脚下皇城根前挖出城的暗道那可是砍头的大罪!
那张娘子本是要报官的,却被恩客给拦下了,哄劝她这样的暗娼门子有这么一个藏身之处再好不过,偷腥之人不便露面时还能靠暗道悄悄私会,若是报官,衙门追查下来,说不得要牵扯到张娘子身上,做暗娼的,最害怕的便是与官府打交道。
一来二去,张娘子就熄了报官的心思,将这地窖入口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直至被史云意外发现,张娘子遮掩不住,告诉了史云这地窖通往城外密林。
“当日张娘子跟属下说通往城外,属下便信了,未曾亲身下过这地窖,闯下如此大祸,任凭将军处置。”史云一脸羞惭,“要么是张娘子骗了卑职,要么就是那嫖客骗了张娘子。”
有人出声道:“看这王陵里有被翻弄过的痕迹,棺中只剩下一具尸体,一点陪葬品也不剩,应当是后者,那嫖客恐怕是发丘中郎将,专门干盗墓的。”
姬无道脸色难看,此刻无心追究史云的过错,果断道:“回城内,这潞王陵是出不去的,只能原路返回。”
陆瑾闻言给手下几人打了个手势,几人屏息慢慢往回退去。
姬无道将耳朵贴在石壁上,听到那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远去,脸色好转了一些。
“赶紧动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姬无道朝那史云道。
史云脸色一变,就从背后包裹里拿出打盗洞的行头,寻好位置,极为熟练的朝头顶掏洞。
原来这史云就是他自己口中的发丘中郎将,没跟随姬无道之前便是干的盗墓行当,这地窖密道本就是史云所挖,潞王陵也是史云多年前盗空的。
方才那一幕对话,不过是姬无道发现有人追了过来,急中生智,与史云演了一出好戏,好让追过来的以为他们只能原路返回,那些人自会上
钩,退到地窖口来个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