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息怒。”崔慕白躬身道。
刘裕见他嘴上虽这样说,但神情冷静,并无任何一丝悔意,用力握住太师椅的扶手,“你当真要纳青楼女子为妾?”
崔慕白抬眸看了眼刘裕,颔首道:“岳父应也知道我和瑶珍成亲两年,一直无所出,瑶珍和我都盼着能有个孩子,月怜怀了我的孩子,我总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
刘裕冷笑一声:“崔慕白,老夫自问待你不薄,瑶珍虽一直未怀上孩子,但除此之外,她并无旁的任何一处对你不起,你却要纳个青楼女子进府羞辱她?这般看来,你们崔家的家风也不过如此!”
崔父忙赔笑说道:“这……都是这孩子不懂事,一时做下了糊涂事,只是那女子已经怀上了身孕,我们崔家也是无奈之举,还请刘阁老海涵一二,慕白已经说了,等那女人生下孩子就交给瑶珍养。”
刘裕听到这里,脸色更为沉冷,他道:“你们崔家行事还真是令我老夫大开眼界,这满京城的浪荡子也没有抬青楼女子过门的先河!与青楼女子共侍一夫,你们这是要让瑶珍往后在京城都抬不起头来!”刘裕深吸了一口气,失望地看着崔慕白:“既然如此,也罢,我刘家的女儿受不了这样的委屈,瑶珍不在京城,老夫今日替女和离!”
崔父忙劝道:“亲家消消气,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哪户人家不是三妻四妾?慕白虽然荒唐了些,但他娶瑶珍过门后,既无通房也无侍妾,亲家就宽恕他这一次,待瑶珍回来,我让这小子亲自给瑶珍赔不是。”
崔父这话可谓是火上浇油,刘裕今日过来本就并非兴师问罪,当初与崔家结亲他便是看上了崔家门风清正,不像那些没规矩的人家,三妻四妾,宠妾灭妻的。
却不想他终究是看走了眼,没能替女儿好生甄别。
一想到崔慕白服散,刘裕有些怀疑是否是服散才导致他性情大变。
“你惯是一副君子模样,是我刘裕识人不清,没能替瑶珍掌好眼。”刘裕走到崔慕白面前,“我就问你一句,这和离书你是写还是不写?”
崔慕白抬眼看刘裕,神情中有恳求:“岳父,瑶珍与我夫妻情深,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岳父何至于如此?”
“何至如此?这话问得好,我倒也想问问你,何至如此?”刘裕神情冷硬,“有今日全都是你崔慕白咎由自取!”
崔慕白脸上浮现挣扎的表情,犹豫片刻后才咬牙说道:“和离书不可能,岳父若真想要,我这里只有休书一封!”
刘裕怒得抬手一巴掌打在崔慕白的脸上,他这人一向斯文温和,
若非被气极,绝做不出这样粗鲁的举动。
“好你个崔慕白!你可真是将廉耻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若不想丢了你户部的差事,就乖乖将和离书写了,对外承认是你崔慕白对不起瑶珍,否则,别以为太子护着你,就能高枕无忧!”
崔慕白眼前眩晕,他而今的身体本就差之有差,哪里经受得了刘裕怒火之下的一巴掌,身体晃了晃,他努力支撑住,等待这阵子眩晕过去。
见崔慕白不言不语,刘裕只当他这是不愿,心下更怒,转身看向崔父:“若还想要你崔家的百年清誉,就让他把和离书给写了!”
崔父见崔慕白脸色煞白,心下一紧,走上前扶着崔慕白,嘴里劝说道:“我早说过不让你纳那青楼女子为妾,你偏偏不听,这下好了,好好的一个家非要闹腾得鸡飞蛋打,听爹一句劝,本就是咱们崔家对不住瑶珍,这和离书就写了吧。”
崔慕白脑中的眩晕过去,他艰难地喘了一口气,仍是摇头嘴硬说:“和离书不成,刘瑶珍嫁进我崔家两年都没生下一儿半女,身为人妇她犯了七出之条,我纳妾生子有何不可?岳父大人莫要逼人太甚!”
刘裕气的挥袖而去,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我给你三日,若三日之后,你还不肯写和离书,那就莫怪老夫不念旧情!”
刘裕走后,崔慕白再撑不住,身子摇摇欲坠,崔父赶忙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你这又是何苦呢?演这么一出戏又是为了什么?你既已决定要与刘瑶珍和离,直接将和离书给刘阁老便是。”
崔慕白靠在椅背上,用指腹压了压钝疼的脑门,缓缓说道:“还不够,若就这样和离了,天底下的人不会觉得是我对不起瑶珍,我得叫所有人都觉得是我混账,这样瑶珍也不会有所怀疑。”
他怕等瑶珍回到京城的时候自己已经去世,届时瑶珍不信他真的负心薄幸,不信他真的要纳青楼女子入府,不信他要休妻另娶。
他要断了瑶珍的所有念想,让瑶珍对他只余恨,这样她往后才能安心嫁给别人。
翌日,街上流言满天,茶馆酒肆里人人都在议论,说的皆是崔家二公子。
红楼的妓子迷了崔二公子的心,崔二公子宁肯休妻也要纳那青楼女子为妾。
就连待在深闺里的沈菀也有所耳闻,她还特意去找父亲求证。
沈晋春是刘裕的门生,对此事比旁人知晓得要更多一些,知道自家女儿一向不是多嘴多舌之人,见沈菀问起,沈晋春倒也没有隐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