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先将余茯苓送回了坎井胡同,几人才打道回府。
刚回到院里,就有小丫鬟上前道,“小姐,魏大姑娘在院里等您多时了,到这个时辰了也没走。”
魏敏怎么好端端的会过来找她?想到上次见面时,魏敏说她爹娘已经答应要去安南侯府说亲,也不知成了没有。
余娇进了屋里,就看见魏敏坐在椅子上,神情低落。
“你回来了。”魏敏出声道。
蒹葭帮余娇解开身上的披风,余娇看着她道,“今个儿上元节,你不去街上看花灯,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魏敏眼圈一红,别开脸没有做声。
余娇见她这副模样,想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便吩咐蒹葭和白露下去。
蒹葭看了眼白露手里提着的食盒,“姑娘,可要将带回来的小食让厨房热一热?”
余娇点点头,叫蒹葭送壶茶水进来,她给魏敏斟了一盏茶,才缓缓出声道,“这是怎么了?在哪受了委屈?”
余娇其实不觉得魏敏是在别处受了委屈,来找她,多半与顾韫有关。
魏敏一双眸子沁出了泪光,她看着余娇,一直强忍的眼泪,这一刻如滚珠般啪啪落下,“余娇,我母亲去安南侯府了,安南侯夫人婉拒了我母亲,说是顾韫的亲事由他自个儿做主,顾韫已经心有所属了。”
说完这些话,魏敏放声大哭起来,她知道不该来找余娇的,顾韫的心所有属就是余娇,可魏敏不知道还能找谁倾诉,只有余娇知道她爱慕顾韫,她找不到旁人能说心里话。
一个女儿家主动央母亲去安南侯府说亲已是十分不矜持,被拒后若再哭哭啼啼传扬出去,只会叫人笑话。
余娇轻叹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魏敏,她从袖中掏出一只帕子,放在魏敏面前的桌上。
“余娇,我好羡慕你啊。”魏敏声音哽咽,难过得不能自已,“我喜欢了他整整六年,从十三岁,我便一直幻想着有一日,能做他的妻子。他是将门出身,我以为他喜欢会武功的女子,便整日舞枪弄棒,把细嫩的双手磨出茧子,他放纵不羁,我便学着不拘小节,他自幼在岭南长大,我便悄悄学了百越语,想着有一日能随他去岭南走一走看一看。”
魏敏用帕子遮盖住双眼,眼泪不停的流,狼狈的道,“可是他偏偏从未多看过我一眼……他甚至不知道我叫什么……”
“感情的事向来是由不得人的,不然古往今来,也不会有那么多与情之一字有关的痴男怨女。”余娇轻声安慰着魏敏,“你不必羡慕于我,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也有喜欢的人,那人却说我们之间只是兄妹之情,你看,我与你一样的,亦是求而不得。”
魏敏听了这话,哭声一顿,“你说的是你那兄长余公子吧?”
余娇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虽然不知魏敏是怎么知道的。
沈莞说过,喜欢一个人是极难掩藏的,就算嘴里不说,看着那人时,眼睛开也会流露出不同的光来。
余娇的伤心本就没过去几日,此刻被魏敏给勾了出来,又想到余启蛰今日与薛轻裳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她心里的难过也跟着涌了上来,眼眶沾染了湿意。
自嘲苦笑道,“在没来京城之前,他待我很好很好,我相信他那时是真的喜欢我,那时候我还不是刘家三小姐,也不能于仕途上给他什么助力,可他依旧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知府家小姐的亲事。我那时候曾经问过他,若是日后他仕途不顺,郁郁不得志,求而不得,能否一如今日,不怨不艾。”
余娇揩去眼角的水迹,“他那时候跟我说,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于他而言,什么都不及我重要,只要有我在,旁的都是外物,绝不会拿自己的亲事去做仕途的筹码。”
余娇含泪笑着说,“可是啊,前几日我亲耳听他说,他近来才想明白,于我不过是兄妹之情,只要冷着我,我的心思便歇了。”
“就连不喜欢了,他都不准备亲口告诉我,只是想冷着我。”余娇看向魏敏道,“你看,我有什么值得好羡慕的啊?”
她刚来京城的时候,还天真的与余启蛰着说,没有人可以将他们分开,除非有一天,他们不在喜欢对方了。
余启蛰当时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可是这才过了多久,这一天就到来了。
魏敏原本心里难受极了,可是听余娇说了这些,她忽然觉得自己太想当然了,以为顾韫心仪余娇,便满心羡慕余娇得到了顾韫的偏爱,嫉妒她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顾韫喜欢余娇,又何尝不像是自己喜欢顾韫一样,不过都是他们自己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