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仲兴的葬礼那一天,乔唯一才又一次见到了林瑶。
林瑶并没有出现在葬礼上,也没有出现在任何送葬的人面前,是容隽最后陪着乔唯一走出墓园的时候,看见了站在墓园外面的她。
乔唯一双眼还红肿着,看见她的瞬间,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林瑶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个时间来还会遇见她,眼见着乔唯一掉下泪来,她的眼泪忽然也失了控,随后走上前,伸出手来抱了抱乔唯一。
乔仲兴病的这几个月,林瑶只来看过他一次,可是就那一次,也不过只有一个多小时。
乔仲兴脾性一向温和从容,那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却格外淡漠。
所以林瑶很快就离开了,从那之后再也没出现过,直至今日。
乔唯一本想开口向她解释些什么,可是又觉得,自己是不需要解释的。
她今天既然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她知道乔仲兴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没有怪过他。
“你不要太难过。”林瑶对她说,“要好好保重身体,你爸爸肯定希望你能开心幸福地生活下去。”
乔唯一说“以后可能很少再有机会见面了,你也保重。”
“我会的,我会的……”林瑶点了点头,才又看向乔唯一身边的容隽,“我知道你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你爸爸在天之灵,也一定会感到宽慰的。”
送走林瑶,容隽才又陪着乔唯一回了家。
乔仲兴住院的这段日子里,乔唯一基本上都是在医院病房里度过的,很少回家。如今再回来,屋子里一如从前,只是少了个人。
她早早地没有了妈妈,又永远地失去了爸爸,那一刻,乔唯一是真的感到了迷茫和孤独。
容隽给她倒了杯热水出来,就看见她有些失神地站在客厅,他放下手中的杯子,上前自身后抱住她,“别想了,先休息一会儿吧?”
乔唯一缓缓回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之后,才终于又转过身来,靠进了他怀中,紧紧抱住了他。
……
连续数日的操劳之后,乔唯一终于躺下来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她躺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万籁俱静的感觉。
乔唯一躺着发了会儿呆,这才伸手摸过自己的手机,一看却已经关机了。
她重新开机,看了一眼涌进来的那些消息,大部分都是亲友发过来安慰她的,而她想找的消息,居然没找到。
乔唯一又躺了一会儿,这才掀开被子起身,拉开门走出去,第一眼却并没有看到容隽。
她把卫生间和另外两个房间都找过了,再走到客厅,才发现容隽是在客厅阳台上。
他坐在那里,关上了阳台的推拉门,面前摆着电脑,耳边听着电话,因为是背对着屋子的,所以他并没有看见她。
乔唯一伸手拉开阳台门,就听见了他刻意压低的说话声。
原来他把自己关在这外面,是怕吵到她睡觉,难怪她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安静成那个样子。
此刻容隽虽然在专心通话,还是瞬间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一转头看到她,他立刻匆匆挂掉了电话,走上前来拉了她进屋。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容隽说,“我还想你能一觉睡到天亮呢。”
“也睡了六七个小时了。”乔唯一说,“你一直在工作吗?”
“没有。”容隽说,“刚才公司那边有个决策要做,所以跟手底下的人谈了会儿。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乔唯一摇了摇头,随后道“你饿不饿?你要是想吃东西,我去
容隽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脸,说“你吃我就吃。”
乔唯一想了想,道“那就出去吃点热乎的吧。”
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番,换了衣服一起出了门。
站在电梯前等待的时候,乔唯一忽然转头看他,问了一句“我睡着的时候,没有人来找过我吗?”
“嗯?”容隽微微挑了眉道,“谁会来找你?”
乔唯一安静了片刻,才道“那些心有不甘的人咯。”
容隽知道她说的是谁。
乔家三兄弟,乔仲兴的事业发展最好,另外两个弟弟多少都有些不成器,这次乔仲兴生病离世,另外那两家没少找事,明里暗里都想捞到些好处。
乔仲兴其实早就考虑过他们了,只可惜,在他们看来,那点考虑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
他们大概是趁着今天出殡的时候跟乔唯一说过什么,所以乔唯一才会觉得他们会来找她。
“倒是来过。”容隽不以为意地说,“被我打发走了。”
乔唯一听了,不由得一怔,道“你怎么打发的?”
容隽转头看着她,轻笑了一声道“打发他们还需要费什么力气啊?你觉得他们敢跟我叫板吗?”
对此乔唯一倒是没什么疑问——
对于容隽,他们永远都只有夸赞讨好的份,别说叫板,就是一句重话也没在容隽面前说过。
可是她依然不想容隽掺合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里来。
他原本是什么心都不用操的,却已经为她操心太多太多了。
“我不想他们烦到你。”乔唯一说,“其实他们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就是了——”
她话音未落,容隽就已经伸手将她抱进怀中,抬手压住她的唇,道“我说了,他们不敢烦到我。希望看在我的份上,他们也不敢来烦你。”
乔唯一又顿了顿,才缓缓点了点头。
容隽这才牵了她的手走进电梯。
两个人手牵手散步走到附近通宵营业的宵夜店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吃完后又牵手散步走了回来。
回到家里,洗了个澡之后,乔唯一却是再没有睡意,索性拿了行李箱出来收拾行李。
容隽洗了澡出来,看见她的动作,不由得道“收拾行李干什么?”
“要回学校啊。”乔唯一说,“过两天就要论文答辩了,我要提前回去准备啊。”
容隽却上前拉了她的手,道“不用准备什么,你要是想休息,就再休息一段时间。”
“那怎么行?”乔唯一说,“上了四年学,怎么能在这最后关节掉链子呢?”
“我跟学校打过招呼了。”容隽说,“你的论文答辩可以延后,你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准备好了,再回去答辩和领毕业证。”
乔唯一听了,不由得静默了片刻,随后才抬起脸来,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
“我现在就准备好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