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闻屿野伸出来手,可是闻屿野并未对他放松警惕,哪怕对方的语气对他十分的亲呢又自然。
他朝着闻屿野伸出来手,可是闻屿野并未对他放松警惕,哪怕对方的语气对他十分的亲呢又自然。
许是被闻屿野目光里的不信任刺到,虽然有些不满,但是还是说道:“好吧,你也不记得我了,真是拿阿野没有办法呢,时间很紧急,你要快点想起来我哦。”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屏幕中显示出来一个加密文件。
名称为“阿野的成长记录”
点开之后,巨大的屏幕分成二十四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在以倍速播放闻屿野的生活片段,从幼年时期到后来来到联盟以后的生活。
闻屿野看见年幼时期的自己住在一间什么都没有的狭小方格间里,逃离之后到后来的孤儿院,再到遇见闻韵来到联盟,他看见十四岁的自己朝少年时期的李溯伸出手,画面又来到他变成omega因为信息素紊乱而痛苦惨叫的场景……
这一下涌入的信息量过大,闻屿野脑子里又抽疼起来,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他痛叫出声,捂住脑袋,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安锡城里有备用电源的地方已经亮起来星星点点的灯火,何可解留在已经恢复供电的办公大楼。
李溯一路疾驰到家,来到地下室,每开一扇门心都往下沉一寸。
直到最后一扇打开,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攥紧了。
事态已然是全然脱轨的架势,李溯想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脑海里乱成一团,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根本毫无头绪。
他重新坐进车里,用手机跟何可解联系,并且发布下去全城搜查闻屿野的公告。
晚上九点半,雨变小了些,初冬的雪跟着下了起来。
李溯带着人来到灯塔指挥中心大厅的时候,入目就是指挥厅的大屏上显示出来的画面。
一片漆黑的郊区丛林中,一道不断奔跑的身影,他看起来已经精疲力竭了,四周不断有的灯塔的人包围过来。
热成像图上显示出距离他前方三百米就是一道河流,他奔跑的速度已经越来越慢,数个红点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
李溯当即来到了指挥操作盘前,伸手拿过来指挥官的通讯麦:“都把枪放下。”
灯塔的追捕人员听到这声并不是来自指挥官的命令,迟疑了一瞬,数个枪口对准闻屿野,都没敢妄动。
此刻李溯维持表面上的理智自持已是极为勉强,在看到自己命令完之后,那群人却没有听从,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怒意和阴沉,他抬手在操作台上的红色按钮上拍下。
“我说让你们都他妈把枪放下!”
在外追捕闻屿野的灯塔人员通讯器里骤然响起来一阵刺耳的轰鸣声,追捕队的队长脸色也变了,能够进入到指挥大厅发出命令的人也没有几个,如今紧急警报都响起来,他只得面色犹豫的抬手做了一个手势,队员收到命令,枪口收了起来。
直到闻屿野身上的数个红点消失,李溯才算是冷静了几分,他对着灯塔指挥中心的操作台上的通讯麦说道:“我是现任安锡城的议员李溯,你们正在追捕的是我已经合法登记过的omega,请不要再往前逼近他,从后面包围他,不要让他再移动,我将于十三分钟之后到达,让我来和他谈。”
李溯的话音落下,将通讯麦还给灯塔的指挥官,指挥官脸色铁青,看着李溯强硬的气势态度,只沉声道:“李议员,这不合规矩。”
李溯这个时候已经转身就走了,留给指挥大厅脸色都不怎么好的众人一个背影,就又带着人气势汹汹离开了灯灯塔。
数辆车于黑夜中划破雨幕,一路疾驰而至安锡城的城郊,密林丛中车无法行驶过去,李溯从何第一辆车上下来,有人过来给他撑开一柄黑色的大伞。
雨雪混杂,砸落在伞面上,伞足够大,李溯的上半身没有淋湿一点。
他抬眼望去,探照灯打亮的密林,雨雪连成银色的线,细细密密缀在林间。
由保镖在前面开路,李溯进来丛林里的时候,连灯塔的追捕人员也都自觉的给他让出来一条路。
泥水溅湿了李溯的鞋面以及裤腿,他来到被包围起来的闻屿野面前。
没有人给闻屿野撑伞,他浑身上下都被淋湿了,他肯定出门的时候跑得很急,比那天偷偷跑出去要去游乐场还要着急,他甚至连鞋都没有穿,赤着脚就跑出来。
略显白皙削瘦的脚面踩在脏污的泥地里,上面有数不清的划痕,新鲜的细密伤口。
李溯拿过来身旁保镖手里的伞,朝前走了一步。
原本站在那里迟迟没有动作的闻屿野在李溯上前来给自己撑伞的时候,抬手拨开了散乱在眼前被雨雪淋湿结成一缕一缕的长发。
他抬起眼睛望着李溯,嘴角勾起来一点弧度,眼里却半分笑意也没有:“哥哥,好久不见。”
他跟李溯说好久不见,十四个小时之前他刚跟李溯交换过一个亲密的吻,身上的上衣到裤子都是李溯亲手为他穿上的,而现在他站在李溯面前用这样似嘲似讽的语气说好久不见。
李溯在这一刻很难形容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大抵就是刀砍过脖子,连反应都未来得及,只能在人头落地后才能感受到一些于事无补的,后知后觉的阵痛。
与那双熟悉的眼睛只对上一瞬,李溯就知晓了,他回来了,闻屿野回来了。
“先跟我回去,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谈。”李溯握着伞柄的手指尖用力到发白,视线落到闻屿野被雨淋湿的身体上:“你身体不好,这样会生病。”
“我要是不跟你回去呢?”闻屿野的头偏了偏,看李溯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什么笑话一样:“你准备用我的腺体信息素来压迫我带我回去吗。”
李溯的眼神对上他的不偏不移,他清楚的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道:“我会。”
话音刚落,闻屿野眼里的厌恶憎恨再无遮掩:“恶心!”
恶心?他用这样的词来形容李溯?要知道他从前可是从这张嘴里说出来过多少甜言蜜语,想要哄骗李溯和他欢好一回。
就像后来的闻屿野听不得李溯跟他说重话,李溯也根本无法忍受这双原本承载着炙热爱意的眼眸如今充满厌恶憎恨的望着自己。
李溯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不应该这样,他应该先带闻屿野离开这里,好声好气哄劝他或者态度强硬的强迫他,等到了家里,他完全可以把闻屿野关起来,直到他自己想通愿意原谅自己。
可是他偏偏也不认输一样,他挺直着腰脊,埂着那截白皙的脖颈,像是较劲一样,被即将失去和转眼被爱人否认一切的厌恶神情刺痛,被这些情绪控制着,李溯死死盯着闻屿野,字句清晰的说道:“你恢复记忆了?那你记不记得你说过我百般厌你憎你,你都万般渴求我?”
闻屿野不知道李溯怎么还有胆子跟自己提以前,更是惊怒于李溯的恶劣无耻程度,他冷冷看着李溯那张容貌依旧让人惊艳的脸,挥手重重一个耳光扇了上去。
“啪”一声,空气冷凝下来,雨雪下落的速度都似乎迟缓了一瞬。
不管是站在他们不远处的保镖也好,灯塔的追捕人员也好,无一不是面露震惊。
这位手段狠辣,野心惊人,安锡城内只手遮天,这座城市的至高无上者,被他的omega当众甩了一耳光。
闻屿野用的劲不小,李溯的脸被抽的偏过去,本就比常人偏白一些的肤色上印出来深深的掌印,上面绯红一片。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李溯回过来被打偏的脸颊,对着闻屿野继续用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道:“你说你喜欢我,情愿为我做任何事。”
第二个耳光又落了上去,这一下比第一次还重,李溯的嘴角都被打出了血,他还是动也不动:“你说你永远爱我,永远原谅。”
第三个耳光扇过去,李溯的嘴角终于流下来血,他还是直直看着闻屿野,他这样重复着提醒闻屿野曾经对自己的迷恋,不厌其烦的吐露出的爱语,看起来好像是闻屿野才是那个最先背叛说话不算数的人。
李溯的侧脸红肿不堪,闻屿野眼神里终于流露出来憎恨之外的痛苦,这一段话他讲得也非常艰难,像是在提起来他不愿意面对的东西:“对,我是说过,我承认,腺体你拿走也没有关系,爱也好,腺体也好,给你的东西我不会收回。”
他指尖发颤抚上李溯被他扇肿了的脸颊,声音也极其不稳,他疼痛又不解:“可是…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杀掉妈妈?”
你们?李溯愣怔一瞬,他早把自己和谁归为一类,跟李晟越吗。
有那么一瞬间,李溯想要张嘴解释些什么,比如,我并不知知情啊,我也没有想要杀害你的母亲,多么想要成为alpha也没有想过去剥夺你的腺体,我也是受害者啊。
可是李溯是吗?他得到最强的S级的腺体成为强大的alpha,接替他的父亲成为议员,他明明是最大的受益者啊。
李溯那个时候又能做什么呢?跟他父亲硬碰硬吗,拒绝腺体不要议员的位置,那样同样失去腺体的李溯手里没有任何实权的情况下,他怎么能保下来闻屿野的一条命呢。
他拒绝就能改变吗?他拒绝只会让闻屿野落到李晟越手中,让闻屿野陷入更深的万劫不复。
可是李溯要对着闻屿野解释吗,跟闻屿野苦口婆心说,我那时候选择拿走你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这未免太像个笑话了,连李溯自己都会觉得可笑。
李溯迟疑沉默的时间太久,足够闻屿野收回来那点不受控制流露出来的多余的情感。
天空中传来一阵螺旋桨划破空气的声音,闻屿野的手依旧抚摸在李溯的脸上,他的拇指抹过李溯唇角流出来的鲜血,抹得李溯原本失去血色苍白的薄唇一片殷红。
他对李溯说:“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不然下次见你一定杀你。”
直升飞机划过他们头顶的时候,李溯当机立断释放出来了自己的信息素,然而没想到的是同样的一股信息素比李溯率先包裹住了闻屿野的身躯。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瞬息之间,李溯瞳孔扩张,但是仅仅只来得及抓住闻屿野的一片衣角。
闻屿野只手抓拽住直升机上扔出来的软梯,从机舱口丢出来一把枪,闻屿野另一只手接住了。
丛林里的众人脸色骤变,可是在两股S级的信息素以压迫性的威胁大面积散开的时候,在场的除了李溯几乎没有人能再怎么动作。
李溯不过是刚抬起来脚,就被半空中的闻屿野于脚边开了两枪。
李溯被子弹的冲击力炸得踉跄一步,他目眦欲裂望向闻屿野,即使是隔着重重雨雪,百米高空,他都能望见闻屿野那眼神中不容错人的冰冷的森寒杀意。
李溯敢肯定只要他现在有一点轻举妄动联系手下或者旁人做出阻止他们离开的任何动作,那么闻屿野的下一枪将会直指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