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可淑在邹姨娘的房里急切地盼着消息,希媚儿却躺在树荫下纳凉喝茶。
距离下朝还有半个时辰,希可淑就迫不及待地拽着邹姨娘守在侯府门口,差点儿没把一双美目望穿。
见到侯府的马车,她小跑着冲上去,嘴里唤着,“爹爹,您下朝回来啦!”
开国侯掀帘下车,老脸比大便还臭,山雨欲来的架势。他一把推开希可淑,怒气冲冲地进府,经过邹姨娘时,恶狠狠地瞪她一眼。
母女俩心中咯噔一下,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悄无声息地跟着开国侯往内院走。
“丢人啊!”
开国侯将茶杯狠狠砸在地上,老脸青白交加,“我活那么大年纪,从没像这般丢脸过!”
“老爷,到底是谁惹的您,尽然发那么大火!”
邹姨娘重新递上一杯凉茶。
“谁惹的我!你说谁惹的我!还不是你的好女儿做的肮脏事招的!今天可算把我这张老脸给丢光了!”
开国侯暴怒地瞪着希可淑,吓地她双腿一软,跌跪在地,大气不敢喘。
“莫非瑞王不肯娶淑儿?”
娘俩都暗自惊惑,难道连舅舅都搞不定?
“哼,瑞王!我才到朝里,谣言就在朝里传了个遍,同部的官员都来问我,开国侯,听说你有意将两个女儿都嫁给瑞王,是真的吗?还有不少政敌躲在旁边窃窃私语,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他们都在传,可淑不知廉耻,为了抢嫡姐的夫君,自动送上门给瑞王亵玩......丢人哪!”
一想到在朝里被人明嘲暗讽,开国侯就恨不得一巴掌呼死希可淑。
“怎么会这样!”
邹姨娘一屁股跌坐在地。谣言怎会传的如此快?
希可淑泣不成声。这下子,她算是毁了!
“没出息的东西,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还有脸哭!再哭,立马让人吊根绳子送你上路!”
开国侯羞怒交加,哪里听得希可淑哭哭啼啼。
“淑儿,别哭了!”
邹姨娘紧忙喝住希可淑。伺候开国侯那么多年,他的脾气她清楚,他看似温和,实则心狠,尤其好面子,受了这等奇耻大辱,淑儿若是再惹恼他,真会做出逼女上吊的事来。
希可淑从未被邹姨娘如此呵斥,吓地连嚎啕都忘了,一个劲儿地默默垂泪。
诺大的房间,只有开国侯粗重的气喘和拍桌发泄的响声。过了许久,开国侯才疲累地躺倒在软榻上。
邹姨娘赶紧爬起来,蹭到开国侯身边,帮他揉肩,捶腿,使出浑身解数讨好。
“老爷,消息是如何走漏的啊?”
邹姨娘想转移开国侯的注意力。
“我怎么知道!”
他脑袋都快炸开,哪里思量那许多。
“一定是长姐!”
希可淑豁然抬头,眼里全是浓浓的恨,咬牙切齿道,“她怕女儿抢走瑞王,就故意放出谣言重伤女儿,一准儿是她!”
“你说是媚姐儿有心害你?”
开国侯陡然睁眼,冷冷地看着希可淑。
邹姨娘暗叫不好,偷踹希可淑,希望她住嘴。
得知婚事无望,希可淑哪里忍得住,小嘴一张,话一股脑儿往外吐,“爹爹您有所不知,之前瑞王相中的是女儿,瑞王还说要娶女儿为正妃。女儿惦念着姐妹情分,百般拒绝,姐姐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从此妒恨上女儿,三番五次找女儿的麻烦。女儿为了不让父亲和母亲为难,忍气吞声。不想女儿的忍气吞声尽然换来长姐更毒辣的暗害,呜呜呜......长姐的心好恨哪!”开国侯冷哼一声,咬着牙道,“你忍气吞声!你在府里什么时候受过气!别以为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知道你们内院的事!别的我就不说了,单单谣言这件事,你就不应该错怪你姐姐!你知道媚姐儿因为你做出多大的牺牲吗?你不知廉耻,做出见不得人的事,她却为你思虑一夜,一大早就跑来跟我说,要我说服瑞王娶你做平妻。这么好的姐姐,你打着灯笼能找着吗,啊!”
希可淑惊出一身冷汗,她根本没想到希媚儿尽会如此大度。
邹姨娘不由自责。要不是她担心女儿少不经事,没把希媚儿一大早去找侯爷的事情告诉女儿,女儿也不至于说出刚才的话来。
“长姐果真那样说?”
希可淑根本不信。
“句句真心,我亲耳听到,还能有假!”
他养的好女儿,尽然连他这个父亲的话都怀疑。
“长姐既然如此深明大义,女儿这里有个挽回侯府声誉的法子。”
希可淑一发狠,擦掉眼角的泪水。
“何法?”
“流言四起,女儿不死不能洗刷侯府的污名。一会儿,父亲可让人对外声称,女儿不堪谣言的侮辱,以死明志。”
“不可以!淑儿,你不可以那么傻啊!”
邹姨娘哇地一声嚎啕起来。
开国侯也有几分动容,毕竟是自己娇宠近二十年的爱女,如何舍得她年纪轻轻就去死!
“母亲放心,父母尚在,女儿如何忍心让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女儿并非真死,女儿只想让京城的人以为女儿以死明志。死讯传出,女儿从此化名为侯府的丫鬟,等到长姐大婚时,作为陪嫁的誊妾跟长姐一同进瑞王府。从此省却父母牵挂,又能帮着长姐打理瑞王府。”
事情走到这一步,想要光明正大嫁进瑞王府已不可能,她唯有搏最后一把。贱人不是想彰显手足情深吗?她倒要看看,贱人敢不敢让她进瑞王府!
邹姨娘嘴里比吃着黄连还苦。她做人妾氏二十余年,娇养的女儿又要给人做妾,不知何年才能翻身,想想都心痛。
“倒也算个法子,端的要你受委屈。”
缓过劲来,开国侯又忍不住心疼爱女。
“只要长姐真心顾念女儿,即便在王府为誊,应是受不着什么罪。再说,女儿犯下滔天大错,吃苦受罪理所应当,不敢有半分怨言。只怕长姐不同意女儿进王府为誊......”
希可淑垂下头,小脸上满是担忧。
“媚姐儿既同意你为平妻,岂会反对你做誊?这件事就包在为父身上,你娘俩且去安排假死的事吧!”
开国侯说着就要往外走。
“老爷稍待!”
邹姨娘拽住开国侯的袖子,忧心忡忡地道,“假死一事关系到侯府的声誉,半点儿风声泄露不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再说,小小的誊妾,哪家嫁女时不陪送几个,何须去问媚姐儿?”
开国侯一思量,觉的邹姨娘的话有理,遂不再问希媚儿。